石桌上擺了一碗藥湯,整個石室盈滿異香。
這一碗,便是開脈湯藥。
陸明舒有點緊張,為了這碗湯藥,她在廚房裡蹲了兩個月,生火,把握火候……倒是學會了燉湯。
這碗湯藥,幾乎耗盡她所有積蓄,如果不成,那就麻煩了。
“一定可以的,一定可以的。”陸明舒喃喃自語。這碗湯藥,可是天輪裡的前輩們透過商討定下的,怎麼可能不行?
她吐出一口氣,顫抖著端起碗,一口氣灌了下去。
回到床上坐好,初時一點反應也沒有,陸明舒都要懷疑藥湯失效的時候,肚臍三寸下忽然一麻,好像被什麼東西紮了一下,接著便開始疼痛。
初時麻痛,不多時,如同針扎一般刺疼。刺疼越來越密集,越來越劇烈。
一滴汗從陸明舒額角滑下,然後是第二滴,很快,她整個人像從水裡撈出來一般,全是津津汗水。
“嗚……”陸明舒死死咬著牙,痛得眼淚都出來了。可是,想到娘,想到阿爺,她死命地忍下。
書上說過,閉合的經脈被強行開啟,一定會疼痛,這是開脈的必經之路,必須忍。
疼痛開始漫延,軀幹、手足,腦袋……她心如擂鼓,汗出如漿。
手指輕輕抽動,她咬著布條,都痛麻了。
經脈被一寸寸撐開,藥效有多強,疼痛就有多強。
漫無邊際的疼痛中,陸明舒只能強行忍耐,口中喃喃念著什麼,盡力忽略這股疼痛。
可疼痛不因人的意志轉移,該疼還是會疼。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覺得自己都快活活痛死的時候,忽然間,全身痙攣,似乎有什麼東西鼓動著,要強行將她身體破開。
“啊——”是經脈撐不住爆了嗎?
陸明舒只覺得體內有一股力量強行破出,整個人都被撕裂,大叫一聲,便失去了意識。
她的喊聲傳出來,劉極真從隔壁出來,一腳踹上去,破門而入。
迷迷糊糊中,陸明舒醒過來,發現自己好像泡在水裡,周圍瀰漫著藥香。
“別動。”低沉的聲音傳來。
陸明舒含糊地喚了一聲:“師父?”
一隻大掌,覆住她的頭頂,一貫冷淡的聲音,帶著些微情緒:“你要開脈,為何不說?”
她意識模糊,低低道:“師父……不想麻煩……”
陸明舒小小的身子縮在碩大的浴桶裡,桶裡熱氣瀰漫,散發著濃濃的藥香。
劉極真站在一旁,臉龐藏在陰影裡。
陸明舒好像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裡初時是斑斕的光影,後來是血色濃到極致的黑暗。負面情緒將她淹沒,分不清是疼痛還是悲傷。不知不覺,淚流滿面,卻還在喃喃著說,她說過以後都不哭的。
黑暗中,有人摸著她的頭,輕輕地嘆息。
於是她的夢裡,留住了那掌心的溫暖。
不知睡了多久,一夢醒來,陽光從孔洞進來,照在她的窗上。
石室內一片寂靜。
陸明舒動了動有些僵硬的手腳,發現自己坐在浴桶裡。
水還是溫熱的,藥香卻零落了。
她正猶豫著要不要起身,門“吱呀”被推開。
“師父!”
劉極真放下熱水,過來摸了摸她的頭:“沒事了。”
陸明舒愣愣地看著他。
劉極真在心裡嘆了口氣:“換了衣衫出來見我。”
“哦……”
門再次被關上,陸明舒又呆坐了一會兒,直到水涼了,才起身擦洗換衣。
出了通天閣,劉極真坐在小屋前的大石上,迎著太陽。
“師父……”陸明舒低著頭,不敢看他。
劉極真轉回身。
“你可知錯?”
陸明舒心虛氣短:“是。”
“錯。在何處?”
“我……不該麻煩師父。”
劉極真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是他親口說,別來煩我,如今自不好再責備她。便嘆了口氣:“罷了。且教你知道,開脈事關重大,豈可無人護持?你可知道,如果我當時沒發現,也許你就會經脈寸斷,與為師一般成為廢人?”
陸明舒吃了一驚,天輪裡怎麼沒人跟她說呢?
她哪知道,這是常識中的常識,天輪裡那些人根本沒想過,她會不知道。
“我不知道你從何處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