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茶棚只剩下一片廢墟,纖綿站在廢墟邊抱著胳膊,好整以暇。
酒鬼摸摸發痛的頭,輕咳一聲,“老闆,茶錢。”老闆哆哆嗦嗦地從一棵樹後面探出頭,顫抖著伸出手,酒鬼從身上翻了半天只得了兩個銅板扔進老闆手中。老闆瞪著這兩個銅板,明顯表情有些扭曲。
纖綿斜了老闆一眼,乾巴巴地笑著問,“怎麼,不夠嗎?”
老闆急忙將銅板塞進口袋,點頭哈腰地說,“夠,太夠了。”說完就慌亂地跑了。
酒鬼嘖嘖兩聲,“女孩子太過暴力會沒人愛的。”
纖綿卻歪了歪嘴角,“師父,明日就要上女學了,聽說女學的女師父都是胭脂節的狀元。師父,你說我和那個女狀元哪個更厲害一些呢?”
酒鬼的頭更痛,卻沒有裝作不知,只得揉揉眉心,低聲勸慰,“她畢竟是你妹妹。”
纖綿飛身跨上馬,抓緊韁繩,抽打了馬兒的屁股,馬兒吃痛撒蹄子飛快地跑了起來。馬蹄濺起的塵土中酒鬼只聽到一句,“我才沒有什麼妹妹。”聞言,酒鬼轉動了一下睡得有點僵的脖子,嘆了一聲,上馬回城。
剛剛入帝都,就看到人潮匯向一個方向,她下馬好奇地隨著人流過去。人潮擁擠的中心正是將軍府,一頂金頂明黃緞核桃木雕花的四人抬的轎子立於將軍府的硃紅大門口,後跟兩頂紅羅繡寶相花傘和兩頂青羅繡寶相花傘。
不出一刻,戴著覆著及踝青紗斗笠的女孩由著丫頭的攙扶上了轎輦,人群湧動,纖綿看到了完整的迎接功臣入宮的皇家儀仗。
纖綿左邊的男子摸摸下巴說,“果然虎不無犬女,這柳將軍的大女兒小小年紀就被提升為女學的女師父了。”
纖綿右邊的老頭拄著有些磨損的柺杖,掉了幾顆牙的嘴說話有些不利索,“就是,柳大將軍不僅是大興的功臣,也是位能培養才女的好父親……”
纖綿聽不得別人說柳常勝的好話,此刻也沒心情和這些人爭辯,扭身奮力擠出了人群,卻霎時撞上了一個結實的胸口。她頭也沒抬,徑自要繞過,卻發現胸口移了移,還是擋在她的面前。
纖綿憤憤地抬頭,看到酒鬼無奈的表情後撇了撇嘴,“師父,又要說教什麼?”
酒鬼搖搖頭,垮下臉,“有錢嗎,我餓了。”
纖綿牽著馬莞爾,“沒有,不過,不代表我們不能吃飯。走吧,悅雲樓。”可是,很不幸的,悅雲樓已被將軍府包下來宴請來祝賀的賓客。酒鬼看著門口笑得沒鼻子沒眼的小二,鎮定地說,“真的不用花錢啊,沒想到徒兒你這麼有先見之明。”
憑什麼自己受人嘲諷,而柳菁菁屢受讚揚,這種兩極般的對待讓纖綿很是難受,不由得氣得大喊一聲,“柳菁菁,柳菁菁,柳菁菁,她到底哪裡好?”
周圍的賓客被這一句驚得全部噤聲。
酒鬼挑眉,笑呵呵地摸摸鼻子,回答道,“自然哪裡都好,不然能有這麼多的賓客在此嗎?”
賓客被兩人的問答逗笑了,“是啊,是啊。”氣氛再次熱烈起來。氣得有殺人衝動的纖綿重重跺了兩腳,轉身離開。
第 034 章 撩撥
風動,楊柳依依,細嫩的枝丫輕輕觸碰著纖綿的臉,她卻怒氣衝衝地將整根柳條折斷,往水裡一扔,恨恨地想著許多事。當初,帝都有關公主的風言風語太盛,母親躲進了城外的水月庵,將自己寄養在太子府,雖然自己跟著嫡長孫袁尚翊也免不了聽別人的奚落之聲,常常闖禍,只為太子妃舅母忍耐不住將自己扔到水月庵去找母親。她這樣樂此不疲地玩著,直到那一年,太子舅舅的壽辰,她被奚落她的人圍在池塘邊,而當時已經因為文采出眾而站在最後的柳菁菁,不知是不是刻意地輕輕推了她前面的人一下,一排人全都落了水,卻個個指認自己是罪魁禍首。柔弱的太子妃受不了天天到訪指責的人們,只得再度讓木槿拉著自己去水月庵,卻因為本來就受了寒,再加上路上的顛簸,自己差點因為這樣死過去。母親便轉了性子,以凌厲之勢踏入朝堂,當日人人可欺的自己也可以桀驁起來。
可現下,柳菁菁已經成為帝都人人誇讚的才女,而自己還只是默默無聞的草包。柳菁菁可以作為將軍府的千金受嘉獎進封,而自己卻只能作為野種連累母親被人恥笑。就連夾谷琰,也是因為為了救下將要落水的柳菁菁而與自己定了親,說起來,自己還真是一無是處。想到不日就要去女學,自己也就逃不開和柳菁菁一起的日子。師父不許她露出平日他教給她的東西,母親也不許她盜用那些大多數人沒有見過的詩詞和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