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明白是為什麼,但是心情忽然十分歡欣,對著他愉快地笑起來:“在這裡見到你真好,我想找你說說話。”
柳歸舜似乎是怔了一瞬,接著眼睛彎了起來,語氣帶著柔和親近,與之前相比絲毫不見生疏:“你想找我說什麼話?過來坐吧。”
她自然是高興地坐了過去,還沒有開口,柳歸舜忽然朝鳳花臺和阿春一笑,口裡的話確是問她:“你想和我說話,是隻有我一個人,還是也想和她們說話?”
“我和阿春還有鳳花臺總是能見到的,沒有特別好說。今天好不容易見著你,我只是想和你說話。”她果然十分直接地回答了。
鳳花臺和阿春一愣,在兩人間掃視了一圈,卻見她同柳歸舜坐得極近,幾乎是促膝而談的模樣,於是臉色微微一變,垂首告辭。她不以為意,眼中只見到對她溫柔笑著的柳歸舜,輕輕把頭往她的方向偏了偏,聲音愈發低沉:“那,你是想和我說什麼?”
【四】每一次接觸,柳歸舜都發現自己對桂三十娘愈發上心。
或許不應該用這麼旖旎的詞,他面上看起來風度儒雅溫和,實則心中卻冷硬如鐵,對旁人他事極少在意。只僅僅對於桂三十娘一個,他不知緣何總是想要親近,聽她說話,看她完全真心的笑。
有的時候,情感是毫無理由可言,毫無規律可循。他偏偏對一個人上心,那做就做了,抓住同她在一起的時間,感受在一起快樂美好的時光,至於其他,他半點都不考慮。
柳歸舜想,她對於自己,應該也是一樣的。從這方面來說,他們是一樣的。
他和她相處的時間日漸長久,最初那個和他對詩,後來又殷勤地帶他觀賞君山的鳳花臺終於來找他。
她化成了一個十分美麗的女子,面帶悽色,輕聲問道:“公子可知,桂三十娘已有夫婿?”
“自然知道。”
他早早地就知道了,平日雖然不在意,但被人提起來,心中仍舊不豫。柳歸舜面無表情地頓了一秒,下一秒立刻換上平時的溫和笑容,心懷坦蕩地看著她。
鳳花臺有些愣怔:“那公子怎麼……”
他平靜地答道:“我喜愛她,她也喜愛我,這有什麼問題嗎?”
這話實在太直接,鳳花臺表情一變,退後一步,一個勁地搖頭:“不能,不可以……你們本來就是仙凡有別,更何況……”
柳歸舜恍然大悟,道:“這麼說來,我倒是想去做一個修仙弟子,不求得仙身,至少壽數長些……”
鳳花臺徹底被打敗,自此之後再沒有來找過他。之後再有交集,也是他被曲靈水灼傷了眼睛開始。
說起曲靈水的事故,其實十分簡單。那時他同桂三十娘在鳳竹邊說話,卻有不知道哪裡來的大風,竟然吹起了兩滴曲靈水,十分精準地滲進了他的雙目之中。他眼睛一陣劇痛,慌忙間只來得及抓住桂三十孃的手臂,急問:“你怎麼樣?有沒有弄到你身上?”
回答他的是桂三十孃的哭聲,伸手就來摸他的眼睛:“我不疼,你疼不疼?不要疼,不要疼……”
他還想說話,卻終究是凡人身軀,敵不過仙家曲靈水,昏死了過去。再醒來,卻是躺在床上,身邊有一個人,他立刻知道不是桂三十娘,究竟是誰卻沒法判斷出來。
“公子……”那人出聲了,是鳳花臺。聽起來應該是哭過一場。
他沒有做聲。鳳花臺又斷斷續續地哭起來,一邊給他解釋,無非是借了阿春的寶物,磨了粉給他服下,雖然有療傷之效,他的眼睛也好了一大半,卻仍舊要靜養,半月之後方可復原。又說眾人都十分關心,只望他好好養病,莫要想得太多。
他忍不住,問:“桂三十娘呢?”
鳳花臺一頓,隨後道:“黃郎回來了。”
這就夠了。他有生之年第一次這般忐忑不安,心緒煩亂。一邊想著桂三十娘心性純粹,並不會一聲不吭地離去,一邊卻又十分難受,生怕那極細的一縷可能變作現實。
鳳花臺自發地照顧起了他的起居,他卻一反之前溫和的模樣,往往一張臉上沒有半分表情,一句話也不說,不過兩天就能自己行動,雖然不算自如,但好歹是能看顧自己。他立刻讓鳳花臺不用管他,鳳花臺卻鍥而不捨,每天仍舊來作伴。
若是換成別人,應當就感動了,然而柳歸舜沒有。他既然認定了桂三十娘,那麼無論如何都不會再改變,多虧了他的鐵石心腸,即便是在桂三十娘一直不出現的時候,他也沒有一絲要轉向鳳花臺的意思。雖然心中不安,然而認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