辟邪粉,曾讓纏著劉菲的怨鬼化成一灘綠水,李安民早就拿了出來,可是她撒不出手,這個花阿媽是小女孩的母親,如果沒料錯,那個慘遭輪、奸的女孩八成就是葛雲。
李安民對葛雲的遭遇抱有同情心,她對花阿媽下不了手,只能藉著不斷後退來避開紅絲,突然之間,側面有兩束強光打來,隨即,喇叭聲在耳邊炸開,幻境褪去,現出街道的本來面目,李安民就站在街心,一輛夜班車筆直地撞上來。
距離太近,已經來不及避開了,李安民心裡只有兩字:臥槽!
就在她想要撲地的剎那間,一輛摩托車橫穿馬路飈到身側,攔腰抄起她往街邊滑去,公交車頭帶到摩托車尾,車身立馬甩起屁股,車頭朝公交車的方向斜傾過去,騎車人早做好了準備,把李安民抱進懷裡,踩在車坐墊上借力,雙腿蹬起,身體拉直,以幾乎與地面平行的仰泳姿勢朝後低空躍出。摩托車被捲進車輪下,騎車人朝斜後方彈開,在接近地面時頭朝前勾,兩腿微屈,以背部著地,巧妙地卸去了撞擊力度,又順著慣性抱住李安民翻滾兩圈,停了下來。
李安民被肉墊壓在柏油路上,只覺得胃在翻騰,眼前金星亂綻,但是沒有受傷,有厚實的大掌罩住後腦,兩條強而有力的臂膀緩解了翻身時的摩擦,把她護得相當周全。
李安民的臉被壓進堅實的胸膛裡,熟悉的氣味讓她的心“噗咚噗咚”狂跳起來,跳得比見鬼時還快。
一股涼氣拂動她頭頂的短毛,低沉的嗓音就在耳邊響起:“你讓我連睡覺都睡不安心。”
“衛軍哥,真的是你?”李安民的眼睛亮了,也不管自己還躺在大街上,反手抱住葉衛軍的背,把臉貼在他懷裡磨蹭,又伸手推在胸前隔出一點距離,與他額頭相貼,鼻尖相對。
葉衛軍臉部的皮肉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左邊面頰上還有一塊暗紅色的創面,疙瘩糾結地微凸於面板上,外皮很薄,創面邊緣還有歇腳紋,不仔細看,就像是一塊剛脫痂的創傷,看在別人眼裡可能挺滲人的,但在李安民看來,相比地底時的慘狀,已經好得不是事了!
她捧著葉衛軍的臉上下左右地看個沒完,一鬆氣,才想起剛才的危險處境,不免後怕,連忙勾住他的脖子抱緊,把整張臉埋在他的頸窩裡,帶點撒嬌意味地說:“嚇死我了。”還蹭蹭,發現他耳後有一小塊硬幣大小的潰瘍,看來身體還沒完全恢復。
葉衛軍輕拍她的背,低聲哄著:“我來了,沒事了……”
嚇得三魂走七魄的公交車司機跑到近處,見地上躺了對交頸鴛鴦,進也不是,退也不是,蹲得遠遠的輕咳兩聲,乾巴巴地問:“二位,你們……那個啥,沒事兒吧?”
葉衛軍拉著李安民站起來,替她身前身後的撣灰,李安民傻愣愣地盯著葉衛軍發笑,白皙清瘦的臉龐和眼下那兩顆硃砂痣讓葉衛軍震動不已,他是匆忙出行,甚至不知道李安民換了身體。黃半仙把她的靈魂又還回了最初的那具軀殼裡。
葉衛軍按住李安民的肩膀,痴望著她的臉,看得忘乎所以,一對年輕男女在車禍現場旁若無人地相互凝望,那你儂我儂的熱乎勁兒閃花了司機大叔的眼睛,大叔很無奈,他恨不得立馬撤,但是摩托車的殘骸還卡在車輪下,這會兒要是撤就成了肇事逃逸,他只能硬著頭皮咳嗽煞風景,扯開嗓子又問了遍:“二位!想殉情不是這麼殉法兒的,你們沒啥問題吧?”
葉衛軍這才捨得調開視線,對大叔道:“我沒事。”說著屈指輕敲李安民的腦瓜子,輕聲問:“你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李安民回過神來,先朝四周看了一圈,沒找到花阿媽的影子,她又摸摸肚子和後腦,點頭說:“沒事,就是你剛才勒得緊了些,胃裡有些鬧騰,衛軍哥,你怎麼……”
李安民剛想問葉衛軍怎會找到這兒來,話沒說完,街那頭跑來一個年輕小夥,直衝到葉衛軍身前,上氣不接下氣地叫罵起來:“你這人咋回事兒啊?咋隨便搶人車子!我車子咧?”
葉衛軍朝公交車方向抬了抬下巴,小夥歪頭一看,炸毛了,哀嚎起來,撩起袖子要跟葉衛軍幹架,周坤正巧從旅館裡奔出來,看到這一幕,先叫了聲“老葉”,跑上前重拍毛頭小夥的肩膀,沉聲問:“有話好說,別動手動腳。”
年輕小夥看來也是個刺兒頭,歪鼻子斜眼睛地“呵兒”了一聲,轉身朝周坤開炮:“你他媽哪根蔥?給老子叫警察來!老子要叫警察來評個理。”
李安民心說你這是在警察面前喊警察呀,好心提醒:“她就是專幹警察的。”
小夥子還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