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閃人,她也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繞過餘苗村再過一個小山坡就到了管家木偶製作廠,這附近人煙稀少、林蔭蔥密,李安民依著習慣先打量周圍環境,託著下巴說:“這地方風水挺好的啊。”
“風水好?”鱸魚掌櫃瞪大雙眼,伸手指向西北的方向:“那兒,不到百里地,有座小山丘,坡頂的大坑被當地人稱作亂墳坑,在火葬普及之前是專門用來埋無名屍的,為什麼這附近沒住戶?都嫌晦氣啊,就是管哥他不信邪,就相中了這塊地,我看他是貪便宜。”
李安民回頭看看,又踮起腳朝遠處眺望,問道:“這廠建好後生意怎麼樣?”
鱸魚掌櫃磨著牙說:“好得不得了!蒸蒸日上,還不斷有傻子送上門當免費學徒,管哥的原創偶都銷到國外去了,你說我家店咋就招不到人?皮影跟木偶不都是傳統工藝嗎?厚此薄彼像什麼話!”
李安民覺得二維和三維差別很大,雖然從手藝上來說不好分難易高低,但表演形式不同,在這年頭,喜歡看木偶戲的應該比喜歡看皮影戲要多。她不忍心打擊鱸魚的積極性,只說:“管師傅生意興旺,除了技術之外,跟環境也是有一定關係的,你看,咱們來的路上不是有個水塘嗎?跟前面的矮山正好形成山水環抱的地勢。”
李安民指向偶廠後的三座山影,“山岡在東南方,水塘在西南方,西南在乾位,東南在艮位,乾艮相夾是吉向,不過,光是這樣還不夠,在坤位上還缺個能藏風聚氣的關鍵因素,坤位在西北方,你說那處有墳堆,那最好,按風水學的概念,墳地能聚氣,要配合周圍環境才能判斷吉凶,看來管師傅是懂行的人啊,把穴點在了適當的位置——丘墳在西北方,西南方有水池,東南方又有山岡,正好形成坤乾艮三方相輔的富貴大運宅勢,生意能不紅火嗎?”
鱸魚掌櫃瞠目結舌地瞪著她,半天才發出聲音:“親,你是堪輿行家啊親?不不不……我不該喊你親了,該喊你大師!李大師,你說我那店鋪的風水還缺些啥?該怎麼改良?”
“我就是個剛入門的菜鳥,我房東是個厲害傢伙,他留給我一本筆記,上面記了些基本知識,我最近才看到定宅法。”李安民拍拍隨身帶的黑皮包,不自覺地笑起來,又說:“你的店址不是宋玉玲幫忙選的嗎?她是行家,牌坊街東通城門,外接廣濟橋,是潮州的交通要道和商貿中心,風水肯定是沒問題的!我看過網店的銷售量,相當火旺呀!”
鱸魚掌櫃垂頭喪氣地說:“賣得是不錯,可沒人願意來當免費學徒啊,招人咋就那麼難招?”
李安民心想可能是人氣接不上地氣的原因,但這純屬猜測,她也不好說出來。
管師傅的木偶作坊由前後兩間廠房縱連,前面是工作室,後面是庫房和生活區,鱸魚領著李安民進門時,管師傅正跟一位客人談在興頭上,學徒全部回家過年去了,工作室裡沒人接待,兩人就先在一旁候著。
李安民對管師傅的第一印象——邋遢頹廢,身材瘦而長,一看就是排骨架型的,他弓著背坐在椅子上,腰板總也挺不直,半長不短的頭髮被紮成一個小揪揪翹在腦後,T恤和寬鬆的工裝褲上紅一片綠一片,盡是顏料的汙漬,說醜也不醜,臉龐清瘦,鼻樑高挺,眼晴遮在劉海後,嘴巴藏在鬍子裡,打理整齊之後沒準是個帥叔,眼下這不修邊幅的模樣也稱得上有個性——頗具犀利哥的風采。
李安民注意到他的手很大,舒展開來就像把小蒲扇,掌心粗厚,指節修長,而且指尖呈扁平狀,指甲前段深陷在肉裡,觀音村的徐師傅也是這種指形,指端和指腹都結滿厚繭,手指中心有一道明顯的斜痕,是推刀壓出來的痕跡。鱸魚掌櫃的手形與管師傅相似,相對而言,面板略顯滑嫩,如果掌櫃的手能刨黃瓜,那管師傅的手可以直接拿去削菠蘿。
李安民不自覺地想:葉衛軍的手能用來幹嘛?然後下意識地摸上頭頂,搓了搓蓬鬆的短毛。
待客人走後,鱸魚掌櫃先把小飛燕的事談妥,接著才輪到李安民彙報“病症”,等她講完,鱸魚及時跟進:“宋姐推測這種近似失憶的症狀很有可能是非自然因素造成的,想借你的能力查查是否跟魂魄受損有關。”
管師傅先宣告:“第一,通常我只修補物體的魂魄,大活人的成功率太低,弄不好會把自個兒也給賠進去。第二,她這個記憶是主動抽離還是被動流失目前無法確定,我不想好心辦壞事,第三,我不接生人的單,就算是宋姐介紹來的,我也不接普通人的單,我建議你去醫院檢查,或者先找心理醫生看看,別一出問題就先想著透過旁門左道來解決。”
“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