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幹什麼!?”
李安民被他吼得一陣委屈,抹去嘴上的血,紅著眼睛說:“我來找你,你不聲不響就走了,我不放心,我……我想見你。”
“想見我?”葉衛軍敞開雙手露出血肉淋漓的胸膛,衝著她大喊:“我這鬼樣子有什麼好見的!你現在看到了,曉得怕了吧!你走!我他媽根本就不想再見到你!”
“我不走,你別這樣,你嚇不走我。”李安民爬過去,跪在葉衛軍身前,抬起手懸在半空中,碰也不是,不碰也不是,葉衛軍發出嘶啞的低笑聲,帶著那麼點苦澀的滋味。
“別勉強。”他說,嗓音依舊粗啞,語氣卻緩了下來,變得像是那個熟悉的老大哥。
李安民搖頭,伸手輕觸葉衛軍的肩膀,看他一顫,又趕緊收回手,說:“我……我想抱抱你。”
“別抱,別把自己再弄髒了。”葉衛軍屈起膝蓋,把頭埋在兩腿間。
“不髒,我學過人體解剖,剝了皮誰都一樣,我是被嚇到了,不是嫌你,我真的很想你,衛軍哥,你讓我留在你身邊,別再消失了。”李安民抱住葉衛軍的腿,緊緊拽著他的褲子。
“我出不去了,身上的爛肉永遠也長不好,每天靠吃老鼠過活,說不定哪天連你也會吃掉,你別想當然!”葉衛軍把李安民的手扳開,不自覺地用勁握了會兒才放掉。
他連手掌上的皮都脫掉大片,只是抓了一下,就把李安民抓得滿手血。李安民鼻子發酸,乾乾地說:“我願意給你吃,真吃掉了就再也不可能分開了,你想甩也甩不掉。”她不是想當然,也不是一時衝動,看到葉衛軍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後,她更不可能放手,換成是任何一個親朋好友遇到這種情況,李安民也絕不可能撒手不管,更別說是葉衛軍。
葉衛軍聽了李安民的回答後突然火起來,抓住她的肩膀搖晃,暴怒地大吼:“李安民!你別拿自己的命不當命!你從以前就是這樣,想到什麼就做什麼,把自己賠進去也不管,你看看我現在這個爛樣!我不是人了!是頭怪物!我控制不了自己!你想想我的心情!如果哪次我清醒過來的時候捧著你的屍體,我什麼心情?”
“你控制住了,沒咬重,我不會讓你一個人呆在這裡,你出不去,那我也不走。”李安民也不是沒有怨氣,是葉衛軍先不顧她的心情就隨便把她丟下,李安民本來想見到他一定要好好出口氣,等真見到了,看見他變成這副模樣,就覺得那點怨氣和委屈根本不夠看。
李安民本來有一肚子疑問,這時卻顧不上想,她把兩手搭在葉衛軍的膝蓋頭上,結結巴巴地問:“衛軍哥,我……我要是碰到你,你會不會疼?我想抱抱你,可是又怕你會疼。”
葉衛軍雙手抱頭,喉嚨裡發出“吭吭”兩聲,聽起來像在笑,但是李安民知道,這是哭聲,葉衛軍在哭,李安民也跟著哭起來,邊抹眼淚邊分開他的雙腿,強行把身體往裡擠。葉衛軍直起上身,往後靠著牆,兩手懸空。
“碰到鹽水,你會疼吧?”李安民把沾著淚水的手在外套上擦乾,朝前摟住葉衛軍的腰,仰頭望他。
又有紅色的血水從黑布巾的縫隙裡落下來,滴在李安民的臉上,李安民知道這紅水就是葉衛軍的眼淚,心都快被他給哭碎了。
李安民把手伸進布巾裡撫摸他的眼睛,抽著說:“衛軍哥,別哭,我來陪你了,以後每天都會陪你,我們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變,這次不許你先走了,你讓我陪你,好不好?”說著,她豎起小指。
葉衛軍一把抱住李安民,用了很大的力氣把她揉在懷裡,雙肩不停地顫抖,渾身都抖得很厲害,他在無聲的哭泣,喉嚨裡發出哽咽的悶音,血水不斷從布縫裡淌出來,把李安民的頭髮濡溼。
“對不起,小妹,我不知道還能再撐幾年,我求求你,我求你回去吧,趁現在還有機會。”葉衛軍這麼說著,卻把她抱得更緊。
在夢裡,爛面花子說他太寂寞了,李安民猜測,葉衛軍很有可能孤零零地在地底生活了很多年,只是在特殊時刻,才會為著某種目的以不同的身份出現在地面上,達成目的之後又要回到暗無天日的地洞裡繼續受苦,從來沒有人能替他分擔,李安民想陪他,說什麼也不要再離開他了。
“衛軍哥,你以為出去我就能過好日子了嗎?我快死了,你不在,我很快就會死,你留下的東西我不會用,那些事情我根本應付不來,你只能幻想我在外面過好日子,你是眼不見為淨,你是自我催眠!我現在來告訴你了,沒有你我真的過不下去,我差點就被勒死了,死了以後還不得超生,還要當人家的鬼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