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尤覺得冷得徹骨,可是如今邁進鬼門方才知道,那種程度的寒冷不過是九牛一毛。
鬼門之外的寒冷,凍得是肉體,而鬼門之內,冰凍的卻是靈魂。
“誒,你有沒有聞到什麼香味?”守門的鬼差皺著鼻子朝著自己的同伴尖聲說道。
另一鬼差握著打魂棒朝著四周望了望,皺著眉頭說道:“哪裡有什麼香味兒,我看你是久了沒有吃到活人嘴饞了吧。”
“怎麼可能?我可是當了一百年的鬼差了,我連這點定力都沒有?我是真的聞到香味了。”
“一百年久麼。前兒個,給冥王研磨的畫松還不是動了凡心。人家那可是做了快要上萬年的神仙了。要我說,什麼香味兒,都是你自個兒臆想出來的,咱哥倆還是好好守門來的要緊。今兒個我從奈何橋上過,聽說河裡頭最近不大穩妥,有幾個惡鬼要從裡面竄出來,今天鬼門開啟,要是叫他們幾個出去禍害鄉鎮村民,咱哥倆這鬼差也就做到頭了。等著冥王用散魂棍把咱哥倆打的魂飛魄散吧。”
那鬼差用手肘圈著打魂棒,手掌摸了摸腮,搖頭嘆道:“罷了罷了,可能真的是我鼻子失靈了。”
兩人說完便站得筆挺的守在鬼門兩側再不言語。
我捂著嘴小心翼翼的從他們兩個面前溜過,瞧見他們並無異常,這才一溜煙兒小跑著衝過了陰森的門廊。
鬼界之中全然不像人間那般生氣盎然,然而卻也並不是一片死寂。雖然有著漫天的風沙,可是在這條筆直的道路兩旁卻也開滿了白色的花朵。每每我邁過一步,腳下潔白的花朵便瞬間幻化成妖嬈的殷紅。
我蹲□輕輕撫下白色衣裙上的風沙,伸手將一朵紅色的花朵折下戴在髮鬢之間,卻突然聽到耳邊傳來一陣驚奇的嘆息。
“咦?這花朵自己竟然……好生詭異。”
說話的是一個圓臉的姑娘,瞧著那模樣倒不像是地府中人,眉眼之間隱隱的還有著些書香之氣。
我的手一抖,指間的花朵便跌落在風中,一瞬間就被風沙裹挾著煙消雲散了。
那姑娘蹲在我的身邊,伸出雙手攏在那斷枝上輕輕嘆息。“可惜了。這花開了七百年了,今天居然就謝了……真是好景不常在……”言罷,在她的指尖傳出兩團暖暖的光亮,將斷枝上的傷痕裹住,一會兒便消了痕跡。
我僵直著身子不敢動彈,生怕驚擾了身邊這位不明身份的姑娘,原本想著待她離開我便去尋我的族人,可是卻不料,她竟然一屁股坐在了我的身邊。
“小彼岸啊小彼岸,你說我可怎麼辦才好,三皇子待我不薄,此番我若不能想出解救他的辦法,只怕他真的要叫大皇子害慘了,你說,明明是兄弟,為什麼一定要爭個你死我活呢?”
我一愣,聽他的話,在這鬼界裡面,居然也有皇子之分?鬼也能生兒育女?轉念一想,這世上又有什麼不可能的,若是鬼當真不能生養,又怎麼會有鬼兒子呢?
這邊我正想著,那邊河裡面卻不大太平,殷紅的河水開始激烈的沸騰,不斷地有黑色的浮絮浮上水面,仔細一瞧竟然是人的頭髮!
河水宛如燒開的茶水一般沸騰不止,就好像是有什麼東西想要掙脫出來一般。空氣中的黃沙越發的密集,本就不大光亮的地府越發的昏暗。
突然嘩啦啦的水聲傳來,我扭頭一看不禁驚得捂住了嘴巴。一具具被浸泡的腐爛,已經分不清面目的屍體從河岸上爬來,緩慢而驚悚。然而那姑娘卻全然不覺,仍舊坐在地上託著腮,唉聲嘆氣的盯著那株彼岸花。
浮屍緩緩靠近,一股股帶著溼氣的惡臭湧進鼻腔,胃裡一抽一抽,彷彿下一刻就能嘔吐出來。其中一具屍身緩緩站起來,將雪白的花朵踩扁,對著那姑娘的後背慢慢的抬起了手。在它的掌中凝集了一團暗紅色的光團,我雖不知那時何物,但直覺上那絕不是什麼好東西。
“姑娘小心!”
我大喊了一聲,撲著她滾落到了一旁。那姑娘仰面躺在地上,突然瞪大了眼睛。
“呀,你是誰啊!”
“你看不見我,但是我是好人,你背後方才……”
那姑娘一笑,坐起身子起手雲淡風輕的接下了那浮屍手中的光球。
“我看不見你?有意思,姐姐端端正正的坐著,我怎麼會看不見呢?”
聽到那姑娘這樣說,我著實是大吃了一驚。轉眼卻被不遠處一道黃色的符紙吸引了目光。那個……那是七娘給我的隱身符嘛!遭了,一定是方才扯掉了。
好在那姑娘也不執迷於這個問題,允自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