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錘、鐵牛和孫刀三個徒弟面如土色,他們知道師傅此刻的沉默必然是暴風雨前的寧靜,不知道這座老邁的火山會在什麼時候爆發。
咣!
聲音比方才更大了些,又是一扭。
直劍恐怕是不成了,蛇形劍倒是還湊和。
甘老頭眼角直抽抽,老臉漲得通紅,與快要吃人沒什麼分別。
自己親手灌出來的劍胚竟然這麼被人糟蹋,如果是他的三個徒弟之一敢這麼幹,恐怕直接一錘子上去砸死拉倒。
連續兩錘子,劍給糟蹋的不像樣子,不過李小白的興致倒是起來了,咣又是第三下。
這一回,劍胚的模樣像是一個“2”字。
“夠了!”
老頭兒一聲暴喝嚇得這二貨一哆嗦,差點兒沒把鐵錘扔出去。
“你給老夫一邊看著,瞪大眼睛看仔細了!”
甘老頭不顧疲勞,奪過李小白手中的鐵錘,一通疾風暴雨般的密集鍛打,硬生生將李小白三錘子砸出來的“2”字劍敲回了原來的筆直模樣。
“繼續!”
鐵錘再次塞回李小白手中。
呃!小白同學真的是佩服到五體投地,他吸了一口氣,舉重若輕般一砸。
咚!
還真是輕,赤紅的劍體只是微微一顫,連顆火星都沒有蹦出來。
“用力!”
甘老頭的眼光是何等的毒辣。
當!聲音又比方才響了些。
“用力!記住要領,穩準狠快!身要穩,手要準,力要狠,錘要快!”
“你的手腕子是死的嗎?轉一下!把力用到點子上!”
“注意砧臺,劍胚與錘的配合,這不是你一面用力,是砧臺配合你一起用力!看清楚!”
“再快一點!劍胚要冷了!”
“換劍!繼續!”
“力氣不夠嗎?催發真氣,老夫知道你是武道中人,把真氣用出來!用光為止!”
在老頭子暴烈的喝斥聲中,迴盪於甘記劍器鋪內的鍛打聲越來越響亮,越來越具有節奏感,足足持續了一整夜。
青炭往爐內添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天邊泛起了魚肚白,鍛打聲這才平息了下來。
四支經過初步淬火的無柄長劍靜靜橫放在劍架上,其中兩支劍身折射出一粒粒細碎的魚鱗狀光芒,劍刃雖未開鋒,卻已經有些寒氣逼人,相比之下,另兩支劍則略顯粗糙。
終究是年紀不濟,熬了一宿的甘老頭終於精疲力竭的返回後院休息,他的三個徒弟陪著李小白收拾折騰了一整夜的店鋪,準備天亮後的開張事宜。
大徒弟王錘為李小白端來了晨食,一碗糙米粥和兩塊粗麵饃,粥上還撒了些切碎的醃菜。
“謝謝!”
掄了一夜錘子,從手腕到腰背再到腿腳無處不痠軟的李小白接過粥碗和麵饃,肚皮早已餓得直打鼓,當即迫不及得的喝了一大口粥。
大徒弟王錘忽然對李小白說道:“謝謝!”
“嗯?”
正咬了一口饅頭的李小白楞了楞,疑惑地望著對方,為何平白無故的向自己道謝。
或許聞到了食物的香味,睡在乾草堆裡的虎力揉著眼睛坐了起來,迷迷糊糊地道:“天亮了嗎?”
“謝謝你,李公子!”
“謝謝你!”
同樣一夜未睡,仍然在鋪子裡忙碌的鐵牛和孫刀二人齊齊停下手中的活計,與大師兄王錘一樣向李小白道謝。
“為何謝我?”
李小白停下了動作,不解的望著他們師兄弟三人,貌似自己最近沒做過什麼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好事。
“我們師兄弟三人天資愚鈍,無法繼承師傅的衣缽,雖然每日捱罵,但是我們三人都心知肚明,這是師傅恨鐵不成鋼,一身技藝無人可繼,他老人家心裡也苦的很,現如今公子進境驚人,遠勝我等,師傅雖然表面不說,卻實則寬慰,因此請公子多多包涵師傅的脾氣,我等多謝公子使他老人家能夠得償所願。”
大師兄王錘說完,一揖到地,另兩位師弟同樣深深一揖,彷彿李小白學了甘老頭的鑄劍技藝,使他們資質愚鈍的師兄弟三人因為無法繼承師傅絕學而生出的無奈和愧疚立刻減少了許多,至於真正的師徒名分,卻沒有誰在意。
呃!什麼後繼無人?貌似哪裡有不對勁兒。
迷迷糊糊的李小白呆立半晌,這才終於回過味兒來,結結巴巴地道:“可,可是,我是來定製飛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