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中事務,他一向很少開口,但每次開口都是毋庸置疑的一言九鼎。
“蘇隊正,快快退下!”
人老成精,鬚髮花白的左果毅都尉衛思航分明聽出了俞鴻刻意壓制語氣波動背後的怒意,連忙勸阻。
“年輕人,你到底是何人,是我大武朝的子民,還是風玄國的奸細?”
折衝都尉俞鴻長身而起,從旁邊的刀架上抓起一柄虎頭吞口,金銀絲纏柄的斬馬刀,刀刃比尋常制式斬馬刀更厚更長,他隨手一拔,彷彿有一抹寒光掠過眾人的眼前,大帳內的氣溫無形中降低了一分。
長刃斬馬刀一在手,俞鴻氣勢陡變,一股慘烈的沙場氣勢向李小白壓迫而來。
曾經飽飲鮮血,而隱隱帶著紫紅色光澤的刀身出鞘,發出低沉的摩擦聲,即便完全出鞘,似乎依舊未絕。
彷彿受到挑釁一般,李小白心中那朵花苞又有一片花瓣隱隱綻開一分,耳際劍吟聲繚繞不絕,卻只有他一個人能夠聽見。
幾乎與此同時,俞鴻也察覺到了自己手中這柄名為“斷騎”的斬馬刀異狀,雪亮的刀刃微微震顫,甚至連往日裡迫人的寒光也黯淡了少許。
雖然心生疑惑,他並絲毫沒有表露出來,身上的氣勢卻在無形中弱了幾分。
…
第31節…挖坑埋人
“斷騎”遭到無形壓制,鋒刃不再寒意逼人,反而變得如同尋常斬馬刀一般,連綿不絕的劍吟猶如志得意滿的漸漸消失,使李小白的耳邊重獲清靜,他神色從容地開口說道:“在下李小白,西延鎮人士,正經的良家子,有縣尊大人親筆開具的路引為證,怎麼可能是奸細,倒是這位蘇隊正,似乎有些不盡不實?”
目光一轉,蘇尚卓臉色漸漸變白,想要辯駁卻一時間找不到理由。
李小白若只是一個沒什麼見識的普通人倒也罷了,他卻偏偏是一個眼界和閱歷絲毫不遜色於當世任何一個世族子弟的“特殊人士”,怎麼可能會被三言兩句的危言恐嚇給唬住。
李小白意有所指的目光看得蘇尚卓有些啞口無言,丁智也意識到了什麼,當即說道:“哼!小郎!蘇隊正不僅冤枉你是戎人的奸細,還冤枉我搶他的募集所得呢!”
“哈哈哈,真是顛倒黑白,蘇少爺,要不要找來當日值守營門的軍士,還有招募來的青壯當場對質?哼哼,你有這個膽嗎?純爺們兒就敢做敢認,否則就是小娘養的。”
李小白可不是老實孩子丁智,一句話就戳到了點子上,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反而將蘇尚卓逼到了風尖浪口。
這位世族子弟已經意識到這個李小白顯然不像丁智那麼好對付,他強撐著氣勢喝道:“你,你這奸細!不僅汙衊我世族名譽,還敢口出挑撥之言,究竟是何居心?”
然而他的聲音裡面多多少少有些底氣不足。
“喲,還壓上了世族名譽,你一個人能代表世族嗎?其他世族若是知道自己被代表了,你敢說自己能討得了好?至於挑撥,我挑撥誰了?難道你就這麼怕對質嗎?有些事情,真的變不了假的,假的變不了真的!”
李小白顯然也不是吃素的,當然明白絕不能讓對方把奸細的帽子死死扣在自己的頭上。
把話說到這份上,任誰都聽出了這其中有貓膩。
“大膽奸細,居然還敢胡說八道,當老夫殺不了你嗎?”
誰也沒有想到,左果毅都尉衛思航突然拔劍,一個箭步向丁智身後的李小白狠狠刺來。
無論如何,作為世族子弟蘇尚卓在千雉軍中的靠山,他都必須與蘇尚卓站在同一陣線上。
“住手!”
大帳內爆發出一聲大響,左果毅都尉大人手中的長劍被遠遠盪開。
聽到不同尋常的兵器交擊聲,帳外的親衛們當即毫不猶豫地衝了進來,刀槍劍戟齊出,大多卻齊齊指著李小白。
“不關我的事!”
小白同學滿臉無辜的高舉雙手,自己手無寸鐵,純屬躺槍。
“沒事了,都退下!”
折衝都尉俞鴻面無表情的揮了揮手。
親衛們左右看了看,這才一齊退了出去。
俞鴻死死盯著握劍之手微微發顫的衛思航,怒道:“衛大人,你想要幹什麼?”
此時此刻,即使是瞎子也能夠看出來,不僅僅是蘇尚卓有鬼,連左果毅都尉都有偏袒與包庇之嫌,兩人顯然沒有將他這位主將放在眼裡。
平日裡,折衝都尉俞鴻從未將千雉軍的所有權力抓在自己一個人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