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竟然不曾懷念過她,不曾確切需要過她,不曾希望過“哦,這一切都是假的吧,下一刻她會再出現在我面前”。想到這裡,他悲哀得難以自禁。
或者世界上再沒有什麼人是自己真正依賴的了吧。他想。
然而那果然只是十六歲少年為賦新辭強說愁般的假想罷了,此刻他便意識到了這一點。夜幕漸漸降下,半圓的月亮在天空中發出淡淡的銀輝,滿天都是不知明的星座,草叢起伏,樹林深邃。這一切都使他無比的煩躁。
小雪仍沒回來。以往的十幾天她出去的次數並不多,大多是出去弄些吃的,摘些果子回來給唐憶,去小溪邊的時候她總會拉著唐憶一塊去,毫無所覺地任由唐憶的眼睛大吃冰激凌,進而變得慾火高漲,然而不管她何時出去,傍晚時分必定會回來,並且在夜間向唐憶索取溫暖與纏綿。
森林的日子悠閒而輕鬆,會有什麼很緊張的事情要她非做不可嗎?答案當然是否定的。那麼,她是發生了什麼意外嗎?懷著這樣的擔心,唐憶焦躁地在洞外走動著,第一次發現自己竟然如此的依戀著一個人。
兩匹狼中的公狼“怒加”已經出去覓食了,母狼“暴風”悠閒地趴在洞口曬月亮,不時抬頭看看走來走去唐憶,似乎對他此時還在洞外徘徊表示不解。唐憶心想若是能跟它進行溝通就好了,不過看它毫不擔心小雪的情況,一副懶洋洋的樣子,或者不會出什麼事吧。
希望……不會出什麼事吧……
這樣的想著,時至深夜他才返回洞裡睡下,卻仍是輾轉反側無法成眠,思念和焦慮會令時間變長,誰說的來著?現在他真想有人能把自己打暈,一直暈到小雪回來。
終於失去意識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醒來的時候已是中午,依舊不見小雪的蹤影,怒加大概回來了又出去了,暴風在睡覺,他吃掉了一個果子,但是食之無味。
這樣焦灼的等待是在傍晚時分結束的,當時他站在洞口,看著銀髮的女孩拖著一些東西從樹林中走出來,向他投以一個天真燦爛的笑容。他忽然覺得自己這個樣子很像望夫石,不過,罷了。
懸著的那顆心終於落定下來,他只覺得一陣輕鬆,以儘量穩定的腳步走到了她的面前,在小雪還未有任何動作之前,一把將她緊緊抱住!
“啊……”
小雪手中拿著些東西,想要回抱卻不方便,不過她也知道這是對方表示親熱的方式,窩在他並不寬闊的懷裡笑了起來,待到唐憶放開她,方才將手中的東西獻寶似的舉到他的面前。
“啊,呵……”
大大的,綠色的迷彩軍用揹包,看起來比小雪的上半身還要巨大。這幾天唐憶一直在想著要拿回這個揹包,但方才他眼中卻只有一路走來的小雪,竟然完全忽略了她手上的東西。將揹包雙手接過,他終於明白了這幾天望著懸崖觀看的樣子都落入了小雪眼中,並且猜到了他大概的心情,因此特意回去了那懸崖之上,為他將東西拿回來。
想到這裡,他的眼眶有些溼潤,這才發現小雪身後還拖有東西,是那個綠色的帳篷。
原本可以摺疊起來的帳篷,但小雪自然是不懂操作,此時一路上將它拖回來,必定走得無比辛苦吧。唐憶牽過小雪的手,這才發現她的手指上有一道血口,此時已經結了珈。
“啊……”
注意到唐憶疑惑的目光,小雪頗有些委屈地指了指那已被拖成一團的帳篷,唐憶將那帳篷輕輕開啟,形狀剽悍的大馬士革軍刀在日光下折射出金黃的光芒,上面的複雜花紋正如有生命一般流動著,顯然小雪便是被這把刀劃傷了。
從揹包裡拿出隨身攜帶的創可貼,他拉著小雪到溪邊清洗了傷口,然後再將創可貼在手指上繞了一圈,雖然已經不再流血,但總是聊勝於無,唐憶也只能用這樣的方法來表示自己的關心。
對著落日的光芒,小雪舉起被包裹了一圈的手指,好奇地看著那黃色的創可貼,神情無邪而純粹,唐憶知道,他這輩子都不可能忘記這個女孩子了,她不像那個她,如果小雪有一天死了,他恐怕也會死的。
是的,他愛上了她!
**
晚間,草地之上燃起了火光。
暴風和怒加對這團會發光發熱的東西都有些畏懼,呲牙咧齒地對唐憶表示了好一陣子的憤怒,小雪安撫了許久方才停下來。小雪也害怕,但是對於唐憶的行為她並不阻止,只是隔得遠遠的好奇地看著。唐憶拉著她過來,費了好大力氣才讓她明白只要不是直接接觸火焰便不會有事,過了一會兒,雪兒便從樹林中興沖沖地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