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對這個人並不抱持著反感,始索然無味地望著它改變的容顏。姑且不管身為院長的姑丈,高等科長應該理解始的授課方式,這種想法也許太天真了吧;仔細考慮一下高等科長的立場,他為了保往自己的地位,也就不得不對院長表示自己的忠心,就如同許多公立學餃的校長,也總是要看教育委員長的臉色。
“我不認為自己的授課或考試方法不對,應該是因為現在這種作法仍然很少的關係吧:我們不能硬要求得到別人的理解和協助啊!”始如此認為。自己討厭受到壓迫,當然不會壓迫他人接受自己的理想,只是,在心情上總會有些不快。
真正令始感到不愉快的,是失去理事地位這件事,竟成為這種老師們的免罪護身符的感覺。
“最低等的歌手不見得是最低等的人類,而最低等的教師則是最低等的人類。”祖父生前這麼說過,這是教育者自我警戒的話,在一九八0年代,日本全國卻將這種表現轉化成了現實,直接或間接逼學生致死的教師急速增加,使得誠實的教師們傷神。在愛知縣的公立學校甚至定出“穿白色內褲”的校規,教師們要女學生脫下裙子以便檢查內褲的顏色,竟然產生一這種非精神正常情況下的行為,就共和學院的立場來看,這雖然是外界所發生的事,然而,這個風潮總有一天會衝破屏障侵入校內的。
“真是受不了……”從高等科長室出來,始一邊在走廓走著,一邊抱著胳膊沉思,是否要與姑丈對決,重拾學院的建學理想呢!或者放棄沉溺的船,重新造就新天地呢!不論哪一個都令人憂鬱,卻又面臨不得不選擇的時刻急速來臨了,姑丈不斷地向外甥硬逼而來。
這時候,他甚至覺得或許古田重平這個暴力派的不道德政冶家,握有制止靖一郎爆發的頭箍吧,又或是古田身上的躁病性權力汙染病毒已經傳染給靖一郎,使無免疫系統的患者轉變成重病。
龍堂家四兄弟全部都所屬於共和學院。
“始哥哥如果連講師的職位都被辭去,我們該怎麼辦才好呢?”
“是啊!我們的戶口名簿上,監護人的職業欄上一定會填上‘無’”。
“說不定連住址也改成住所不定呢!”雖然年紀小的兩個太過缺乏危機感,事實上,如果漠視姑丈的權勢生活權還不知道會被侵害到什麼程度呢!
“天真的或許是自己吧?”始開始有些煩惱地想著。
事態進展得很快,連吃驚的時間也沒有,四月的時候,始被召到院長室。
院長室的書桌從前代以來,一直是老舊而堅固的櫻花木材,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換成英國制的桃花心木書桌。鳥羽靖一郎不文雅地坐在那裡,也沒有請進來的始坐下,突然開口說話。
“只能讓你再當一學期的講師。由於高等科長如此呈報,我也無法袒護你了。站在組織上的立場,絕不能公私不分。”
“真是漂亮的意見。”
“你也這麼認為嗎?”
“這話真難想像是出自拿前任院長女婿為理由,從理事變成院長的人。”說完之後,始對自己感到嫌惡。不管怎樣,總是一種低層次的厭惡。對靖一郎卻頗具刺激性。由於憤怒和動搖的緣故,他的臉色發青沉默不語。此時,始的話和靖一郎的反應是沒有關係的。
——如果能反駁回去就算了,但他卻作不到,不論是好是壞,這就是靖一郎的界限了。
“是,是的。還有一件事,我必須先說的。”
“什麼事!”
“今後不許再接近茉理。”
“她的善意是很好,但是讓未出嫁的女兒做家事,卻毫不在乎的態度是不妥的。從今天開始,我會先要求茉理不要再踏人龍堂家。”始的表情變得很嚴肅。
“對茉理的善意甘之如飴這點,我會確實反省。但是,這不是茉理和姑丈的問題嗎?”
“這是命令,不準接近茉理!”
“我如果辭去講師的工作,跟院長就沒有關係了。你憑什麼對我下命令?”
“我是她的父親!”靖一郎大聲叱責。被叱責的人只是稍微揚揚眉,叱責的人臉色從紫紅急速轉成青色。由於做了不太習慣的事情,自己反而驚慌失措。狼狽狂亂的結果,靖一郎欲重整態勢不成,反而向前方仆倒。他也不道歉,相反地,說出非常強烈的話語。
“古田議員的笨兒子與你們相比,還勝過你們呢!即使他再粗暴、卑劣,至少那傢伙還是個人!”大吃一驚的不是被說的人,反面是發言的人。他彷彿想追趕自己聲音的軌跡似地,害怕地看著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