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振奮了少許,連內心的驚懼也稍稍平息了一些。
“有人嗎?”他提起膽氣,漫無目的地在這空曠裡前行,一邊大聲開口發問,給自己壯膽。
不知走了多久,走了多遠,遠遠地他似乎看見了前方有一顆樹的虛影,在那虛影之下,彷彿還有一個人影。
“魏老頭,是你嗎?”
魏真心頭驚喜,腳下步伐不由加快了幾分,越走越近,他終於要看清了,那樹下似乎端坐著一個……
“魏真!”
只覺肩頭被人從後面重重拍了一下,魏真猛然轉身,驚醒了過來,睜開雙眼,抬頭看去,立在眼前之人卻是趙郎中。
“你這孩子,怎麼在這地方睡下了,也不怕被野獸叼了去!”趙郎中把魏真拉起,拍了拍他身上的泥漬草粒,拉著他往鎮裡的方向走去。
“明天就有人要去膠茲城,我託付了那人帶你過去。”趙郎中說道。
魏真此刻尚未完全清醒過來,心裡並不明白剛才的那一切是真的?還只是一場夢境?
直到快走下山坡時,他又想到了魏老頭,驀然一回首,卻只看到了,魏老頭矮小的孤墳在夕陽下的角落裡顯得越發寂寥孤單了。
“我還會回來的,魏老頭。”他小小的心裡默默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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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客棧
天邊掛著一彎瘦瘦的斜月,清冷的月輝從高空灑下。遠處的地平線上一絲魚線白似的曙光初始浮現,三兩聲狗吠不知從何人家的大院裡傳出,伴隨著撲踏撲踏的早行人腳步聲響起在這野狗鎮的幽長街道上。
魏真背了個小包袱,向著杜鎖與趙厚德兩家人揮了揮手,轉身爬上了一輛鋪蓋著厚厚一層簾布的馬車,並沒有過多的話語。
“得得得”的馬蹄聲開始響徹長街,隨著三兩聲“記得回來”、“保重”的告別之辭吹送在寒冷的晨風中,馬車迅速遠離去了。
膠茲城距離野狗鎮有著好幾百裡的路程,中間需經過另一座城池鶴山城,所以即便乘坐馬車,也需要十天半月的時間才能到達。
這一路上,魏真大多時候都逗留在了馬車上,只是偶爾會掀起厚厚的車簾一角,聞一聞外面新鮮的空氣,瞅一瞅外界的景物。
已經是深冬的季節,萬物沉睡,處處蕭條,天上亦下起了大雪,道路積雪濘泥,車伕不得不把趕路的速度減緩了下來。
馬車的主人姓江,是一個走南闖北的藥材商,年紀約四十許,因為與趙郎中有不少的生意往來,所以才答應了順帶魏真去往膠茲城的請求。
自從魏老頭死了以後,魏真的性格出現了一絲不經意的變化,似乎整個人沉默了許多,在他身上,少了一點他這個年齡孩童應有的天真活潑,而是多了一絲罕見的沉穩孤寂。
好在這江姓商人,平素亦是寡言之人,所以一大一小兩人待在一個車廂裡,倒也不覺得枯燥無味,唯獨那趕車的馬伕,無聊得慌了,嘴裡時不時哼出一兩個小調來,打破這整日的沉寂。
過了這個冬天,魏真便十歲了。以往的這個時候,魏老頭都會準備一件小小的禮物,比如泥人、泥狗,又或者皮影戲的面具,或者是一串糖葫蘆什麼的,給魏真過個簡單的生日,逗他開心。因為不知道魏真具體的生辰,魏老頭就把他的生日定在了撿到他的那一天——每年十二月的二十九日。
這些不值錢的禮物,如今都被魏真小心地裹在了背後的包袱裡,有時候拿出一兩個來細看一遍,摸一摸。這個時候,他就會十分想念魏老頭,感受著這些禮物裡蘊含的溫暖,滋潤著自己的心窩。
那一場發生在魏老頭墳前的離奇夢境,這些天也會時不時浮現在他的腦海或睡夢中,讓他遺憾難過的是,他最終還是沒有看清樹下的那個模糊身影。
除了坐在車裡發呆,或翻看以前的生日禮物,他大半時間都盯在了胸口掛著的那一顆玉珠之上,但卻怎麼也無法再進入到夢境中的那個地方了。
“總有一天我還會去到那裡,魏老頭你等著我。”一絲堅執的光芒閃現在魏真的眼睛深處,他小小的心中產生了一個無比堅毅的信念,一定要看清楚那個樹下的身影是不是魏老頭,似乎直到此刻,他還無法完全接受魏老頭逝去的現實。
馬車在顛簸了半個月後,終於在第十七天的傍晚,駛入了膠茲城的城門。
江姓商人如約將魏真送到了一家名為“平陽客棧”的門前,魏真向著江姓商人深深一鞠躬,道了謝。
這是一家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