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所思的抿了抿唇:“爾笙……”
他剛一開口,爾笙忽然抓住腕間的鈴鐺死命的往下拽,但是天帝親自套上去的東西怎會被她這點蠻力拽下,腕間的皮都磨掉一層,那鈴鐺仍是好好的掛在她的手上。
長淵一聲嘆息,握住了她的手:“不必如此。”
爾笙咬了咬唇:“那個人說你看見鈴鐺就會離開……”
“爾笙知道我曾被囚禁與一處暗無天日之地。”長淵握住爾笙的手,碰了碰她手腕間的鈴鐺,“那裡名為萬天之墟,乃是天地之間一處死寂之地。位於地之彼端,在深深的懸崖之下。此鈴乃是懸於懸崖邊上的神物,不管是有外人進去,亦或是裡面的人出來皆會驚動此鈴,上達天聽,彼時將會有天上的兵將來阻止外人進去,也阻止我出去。他們將此物帶在你手上,不過是想借此來示威罷了。想讓我知難,乖乖的回去。”
爾笙不解:“可是你已經出來了。”
“所以天上的兵將便來抓我了。”
爾笙大聲道:“可是你沒犯錯,不該被關在那種地方。”
“我是龍。”長淵的聲音帶著幾分自己也無法訴說的迷茫,“上古預言,這世間將會毀於神龍的利爪之下……我會毀了三界,屠了蒼生。”
“長淵不會!”爾笙立即反駁道,“你雖然不愛笑,但是看起來這麼呆傻溫和,怎麼會做出那種事。”
長淵聽罷這話怔愣了好久,最後才反應過來,爾笙這是在安慰他……儘管這話聽起來像是在罵人。
他微帶苦澀的彎了彎唇:“本來,我也是這樣認為的。”
長淵抬眸望向巨大的龍冢,眯眼一看,上面密密麻麻的‘怨’字已經慢慢沿著石碑蔓延而上。他道:“爾笙,現在連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樣的……東西了。”
爾笙總算是聽出了長淵話裡的不對勁,擔憂的問:“長淵,你在那個石碑裡看見什麼了?你家祖先現身找你談話了嗎?”
長淵又是一愣,斟酌了一會兒,點頭道:“算是……吧。”
爾笙瞭然,在她看來,遇見先祖的鬼魂是件大事情,無怪乎長淵的眼中有些失魂落魄的狼狽意味。
她安慰似的拍了拍長淵的肩:“只要他們沒有恐嚇你要帶你走,其他的都不算什麼大事。如果他們說要帶你走……唔,你就說你現在已經是我的人了,自己做不了自己的主,讓他們來找我吧,我會幫你應付他們的。”
凝重的心情被爾笙故作世故的模樣逗樂了,他揉了揉爾笙額前的頭髮:“你說得對,生死之外無大事。擔憂焦躁什麼都不能改變。”
爾笙樂呵呵的抱住了長淵的胳膊:“那就沒事了,你在,我也在,你不走,我不走。”爾笙半點沒問長淵在石碑之中到底看見了些什麼,也不提自己在這裡碰見天帝后發生的那些事,連此時腦袋裡傳來的隱隱的疼痛都一併忽略掉了。
沒什麼比孤獨一個人更讓她害怕,只要長淵還在,什麼都是其次。
而長淵只是任由爾笙蹭著自己撒嬌,聽著她腕間叮鈴作響的鈴聲,垂了眼眸。
他想,上古預言是一回事,陪著爾笙護著她過完此生又是一回事。現在上古預言的事可以暫放一邊,當務之急是將天界派來捉他的人給解決掉。
長淵想的很簡單,他想和爾笙在一起,一起去看看這世間美好,去經歷經歷人情冷暖。但是他的願望有人不準……那麼只要把阻止這事的人狠揍一頓,打得他再沒了其他意見,這事兒就指定成了。
當然,這土匪的思想也是出自司命之口……
回龍谷久無人跡,空氣中就只有他與爾笙還有那個‘追兵’的氣息。長淵在空氣中尋找著那人移動的痕跡,等到晚上,爾笙睡著之後,長淵便追著氣息,悄悄離開了。
長淵本以為在天亮之前他便能回到爾笙的身邊,他以為這不過是去對付一個小小的天界追兵。
等第二天爾笙醒來的時候,抬頭一望,除了一望無際的草原,她再沒看見長淵的身影。
“長淵……”
爾笙喚他的名字,一開口腦袋便撕裂一般的疼痛。然而此時心中的驚慌早已嚇得她顧不得去琢磨自己頭上的疼痛是怎麼回事。她來來回回圍著龍冢跑了好幾圈,一聲又一聲的叫著長淵的名字,忍著頭上愈發強烈的刺痛,最後終於認清了事實。
他走了。
長淵走了……
身子一軟,爾笙摔坐在地上,愣愣的望著高大而冰冷的龍冢。上面的龍還是像她第一眼看見他們時一眼,栩栩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