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澤越強大,她反而越憂愁。照此看來,局面仍在月徊的掌控當中,不僅包括眾老祖的尋仇,還包括了送自己回故土這件事。
她這邊且思且憂,那兒局面又發生了變化!幾位老祖目光閃爍,不知不覺間已分做兩派,都用狐疑的眼神打量對方。
當年歐冶氏的雙劍國向來以金烏太子馬首是瞻,如今他卻是神山內應,這由不得以龍七太子為首的另一方存了疑心。
不過,雙方人馬都情知此時不是追究過往的好時機,先消滅掉眼前大敵才是正緊。只是,互相顧忌著,也都盼著對方先出手,雙方竟都沉默起來。
金烏太子倒底心思縝密些,稍一尋思便感覺大大不妙,一掃不遠處白澤那不慌不忙的身影,冷汗嘩嘩直下。
當日這直入敵方老巢的主意,雖不是歐冶青鋒所出,可他卻一直推波助瀾來著!有詐!
金烏太子再不多想,只脫口一聲暴喝——快走!他便沖天也似,運足無上法力,妄圖直接破開山腹之頂逃離而去。
卻已經晚了!
驀然一陣清脆聲響,彷彿有人在唸頌奧妙端方的咒文,山腹中的法陣嗡嗡應和,從白澤身上湧出的元力更急更亮,只聽它輕輕恥笑:“漫說幾千年,就算予汝等幾十萬年的時間去想,汝等亦不配為吾之對手!既進來,還想著出去否?吾正憂慮運轉法陣的元力有些不夠,這送上門來的豈能不要?”
隨著它的嘲弄之語,陣法一變再變,尤其那九顆碩大元晶更是瑩亮璀璨之極,那漫天氳氤的元力氣息正是混沌元靈之息!
可吞噬世間所有元力,轉化為己用的混沌元靈之息,眨眼間便顯露出它驕悍無匹的威力。第一個倒黴鬼便是人事不醒的孔論。混沌元靈之息只是在他身上打了個來回,便攫出了一團不停變幻的五彩光影。光影眉目宛然若生,四肢不停扭動掙扎,無聲地大張著口,依稀可辨那神情的絕望驚恐!
那可供出入的陣法早就不再運轉,其餘人等驚懼交加,狂運法力想轟開山腹逃生,卻是白費力氣,被混沌元靈之息一個接一個地吞沒。
白殊縭不忍卒睹,一言不發,緊緊閉上了眼睛,一聲又一聲的驚天慘叫在她耳旁響起,又倏地消失。在一陣窒息般的平靜後,她聽見歐冶青鋒平靜地請求,陛下,請讓雙劍合璧!
她睜開眼,正好看見一團金色光影從歐冶鑄體內徐徐飄出,幻作一把指天插地的長劍。又望向白澤,只見它一張口,吐出一物,猛然暴長,儼然另一把金劍,劍光中隱約有一倩影,婉約婀娜。這雙劍一現,便像經年未見的情侶,不顧生死地狂奔而擁,金光煜煜裡,雙劍……合璧!
白殊縭心神一陣恍惚,難道,這就是歐冶青鋒甘為內應的原因?
卻來不及感嘆,那合璧之後相依相偎的雙劍瞬間化作紛飛金光,星星點點,飛蛾撲火一般沒入混沌元靈之息充盈的晶體之中。
至此方你中有我,我中亦有你!
此時,山腹中除了白殊縭與白澤,就只有倒地不醒的幾個人,他們已然全部恢復了真正的模樣,正是孔諳、歐冶鑄等六人。白澤咧嘴一笑道:“放心,他們這點兒元力,我可瞧不上。”
光閃了幾閃,地上的人便消失不見。白殊縭驀然心寒,情知接下來輪到的必然是自己。她慘然一笑,對白澤道:“你若真要送我走,我便自裁!”她並指成劍,指尖吐出銀亮光華,直向自己的咽喉。
“殊縭,你知道這威脅對我無用!”白澤溫柔地望著她,“神山及山上的我們,都不應是這世間之存在。我累了,也倦了,不想在這兒玩下去啦!要穿過時空送你回家,所耗費的元力不可想象的龐大,我已經把整座山都搭上去了。如今這法陣已然運轉,再無逆行的可能,莫非,你想讓我的心血白白浪費?”
白殊縭的腦子裡轟轟亂響。他說,他把整座山都搭上去了!這豈不意味著,乾元與故土之間搭起的這座橋,竟是他的命!
“不行!不行!我不要你死!”她淚傾如瀑,瘋狂地用元力轟擊著法陣,妄想讓它就此毀壞。
“傻子,誰說我會死?”白澤卻是輕輕一笑,又甜蜜又心酸,“有你在啊!你忘啦,我可有三枚魂焰附在你身上。你要好好兒地,平安地穿過時空亂流。這樣,我就可以真正脫離神山,活下來!”
“真的!?”白殊縭大喜,又怕他誑自己,狐疑瞪他,“你說過再不騙我的!你不許騙我!”
“不騙你!我怎麼捨得剩你一人孤零零活在世間?殊縭,接下來就看你的了!”白澤垂下眼簾,又迅速掩去那抹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