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許久不見的老朋友般親切,她說:“你醒了。”
白寂偊怔怔地盯著她瞧,左看右看,怎麼也看不夠,心裡嘴裡像剛嚼了十斤黃連一般苦澀無比,一直苦到了心裡。一剎那,她不知道如何回答這少女的問題……其實只是一個陳述——你醒了。
醒……不醒的,白寂偊並不清楚,她腦子一陣接一陣的迷糊,卻又一陣接一陣的清醒。
忽然,有破空聲音,白寂偊注視著一隻顏色絢麗的鳥兒飛落到那少女肩頭。這隻鳥兒,花羽,單足,每一根修長尾羽上都似乎長著一隻碧綠眼眸。
九星碧瞳妙音鵲啊!靈獸森林中的第五王!白寂偊突然笑了一聲,聲音多少有些古怪,惹得第五王歪起腦袋很是不善地盯著她。
少女輕輕地嘆了一聲,眨著清如秋水的雙眸看著白寂偊,那眼神清楚無比地寫著憐憫——這該死的、居高臨下式的、含蓄其實無比露骨的……憐惜勁兒!
白寂偊心裡騰地燃起了一把火,於是,非常倔強地瞪回去。少女卻並不以為意,反而以一種顯得格外包容大度的微笑來回應,甚至還輕搖了搖頭……以示惋惜。
“白殊縭……呃,其實我也不知道你真正的名字是什麼?誰知道呢?一個可憐的失憶人兒。唉……頂著別人的名字活了這麼久,真真是委屈你了,啊……對了!今年你生辰時,我可送了禮物的,都不知道說聲謝謝麼?嗯……你不記得啦……就是那對死魚眼睛呀!嘻嘻……魚目混珠,這遊戲玩得開心吧?!”少女輕聲細語,面色溫柔無比,任誰也想象不到她此時語氣中飽含著毫不掩飾的譏諷、奚落,以及惡毒的傷害,“真是好可憐呀,你這個傻蛋、蠢貨、愚不可及的可憐蟲。你的親爹媽一定後悔死生出你這個連祖宗在哪也記不起的白痴……你不會剛好就叫白痴吧?真是太合適了……”
白寂偊懵了,她怎麼也想不到,撲面而來的居然會是這麼一大盆汙水,從這樣一個清雅的少女嘴裡一個突都不打的連滾帶爬竄出來。
少女仍然保持著春風拂面般的溫存,如果不是白玉頰旁飛掠過兩團紅暈,人們只會以為她在吟詩:“我,尊貴的白澤皇朝第一百四十四代嫡裔帝姬,白澤氏,立人輩寂偊,表字梓昕。先父諱上寧下恪,白澤皇朝高貴無比的第一百四十三代嫡裔皇太子,先母萬氏諱籬,不世豪門萬家第一百四十三代嫡裔少媛。你呢?你這隻卑賤的臭蟲,你是誰……”
白寂偊……哦,不,現在不知道該叫她什麼名字,或者……殊縭,這個字,還是能夠代表她的。
但,她不是白寂偊,會是誰?
第四卷 誰栽萬木掩滄桑 第二章 恍然一夢
第二章 恍然一夢
殊縭終於清醒了。怒不可抑,在這清雅少女連珠炮一般的惡毒攻擊中失去了理智,她踏前一步,揮手過處,空氣中竟隱隱有咆哮風雷聲音襲向……那自稱自己才是白寂偊的少女。
然而,她的手被人牢牢地捉住。殊縭失魂落魄之餘居然沒有發現,什麼時候橋上來了這麼多人。而抓住她手臂的是……萬伯笙。
老人的手勁很大,像一把鐵鉗牢牢鉗住了殊縭,讓她的手再不能動彈。同時,也夾滅了她最後一絲希望。殊縭的眼神飄浮著,奇怪,她不該感到心虛的,該心虛的不應該是這位曾經的外公麼?可老人家的眼神炯炯,一丁點怪異也沒有。
不是萬家……背叛或者說……算計了自己麼?!殊縭很應該憤怒,但她此時心裡,只有一片空虛。
接著,她又看見了一些很熟悉……也很陌生的人們。一家三口,白寧愷、談惋菁以及白寓翛,她曾經的叔叔嬸嬸堂弟,正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看著她……的這張臉。
殊縭頹然後退,萬伯笙感到了她的變化。鬆開了手。她默默轉身,一瞧,本該呆在永安自己家裡養傷的姜元煜、澹臺蟄,以及有過幾面之緣的歐冶家、孔家、李家幾位當家主事之人,還有藤鶼鰈的姨母重明夫人,這些不應該齊集於此的大人物們歡聚一堂。
殊縭突然笑出聲,眼前的一切讓她感覺如此的不真實與滑稽。很多事情,漸漸在她心裡清楚明瞭!
自己……到底是不是自己?面前這個與地震被救的白寂偊一模一樣的少女……難道不可能也吃了隨意果嗎?
殊縭不明白,為什麼自己還會有這樣的想法,眼前的情景,以及曾經發生的一系列詭異的事情,難道還不能說明問題嗎?!
對關於父母、親戚朋友甚至曾經生活的地方、成長的經歷一無所知,總是不請而至的奇怪想法念頭;白寧愷的神秘失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