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的旁邊,皇帝看得越來越近的錦盒,不知怎的感到一種無形的壓迫,他微不可見地搖了搖頭,展開了手掌,又重新握緊,怎麼可能,他是這個世間的主宰,沒有什麼能夠真正的脫離他的控制,他所要做的,就是多一點耐心,耐心等待這件珍寶上呈之後,所有的事情回到原來的軌道,他所想要看到的事情,通通都會實現,所不想要看到的人,都會消失在眼前。
皇帝嘴角微揚,耐心看著沈立寒把錦盒呈上來。
只是他這次萬萬沒有想到,錦盒開啟之後,所有的事情,將全部偏離原來的軌道。
同一時間,千里之外的安南。
主帥的營帳外,一身白衣的雪瀾微微仰起頭,今天是晴天,天空繁星密佈,清冷的夜風吹起他白色的衣角,雪瀾平素的溫潤如玉在這樣的夜風裡多了凝重的神色,眼底的寧靜祥和被冷凝所代替,冷冷的看著星空。
“又在研究星象了。”忽然一個人從身後拍了下雪瀾的肩,周子澈探出頭來,看了看雪瀾的神情,又看了看天,搖頭道:“不都是星星嗎?我就不懂你為何可以仰頭一看就是幾個時辰,你脖子不累嗎?”
雪瀾不因為他的干擾而放鬆心神,視線繼續看著天空中紫微星的位置,深藍的天空中,紫微星旁邊的一顆星星忽然開始移動,越來越亮,漸漸向紫微星的位置靠去,像是——像是想要取而代之。
隨著那一顆星星的移動,周圍的星星都動了起來,星辰原有的軌跡都被打亂,有的星星在途中相撞,然後,有流星劃過天際。
兵災。隕落。
只是不知道隕落的會是誰,他能夠看得見過程,但是看不到結果。
雪瀾收回了視線,唇畔溢位一抹笑容,指著天邊一閃而過的流星,對周子澈道:“對流星許願會實現呢。”
周子澈一愣,還沒反應過來,就看見雪瀾已經閉起眼睛,修長白皙的手緊扣住,開始許願了,或者,說是承諾:
父親,你的仇孩兒一定會幫你報的,我會把母親從那個牢籠中解救出來,讓母親去看您當年為她種下的那些柳樹,都已經成蔭了,您相信的沒有錯,你說母親不是那樣的人,母親一定有自己的苦衷,所以才會離開你,您用血寫下的那些信念,都是真的。
夜風輕輕,吹來了那些深壓在心裡的東西:春日的景和宮,梨花紛飛,他得知沉燻被皇帝禁足景和宮時,終於還是忍不住自己的腳步,飛身藏在景和宮庭院的梨樹上,只為看那個人一眼,偷偷的看那個人一眼,可是上天實在是太眷顧他了,給他看到了那樣多的東西。
過了許久,雪瀾終於睜開眼睛,溢位一句嘆息:“今年的冬天真長。”
雪壓冬雲白絮飛7
雪壓冬雲白絮飛 8
? 雪壓冬雲白絮飛8。。。 昌壽殿中。
安得雙手接過沈立寒呈上來的錦盒,小心的放在御案上,開啟錦盒,只開啟了一個小縫,安得隱約瞧見錦盒中的東西,這個嘉明王朝皇宮的大總管便是臉色驟變,心咚咚猛跳起來,忽然撒手,失態萬分地噗通一聲跪到地上去:“回太后,皇上,奴才……奴才沒有資格碰這樣的珍寶,還請皇上親自開啟。”
殿中的所有人的視線都看著他開啟錦盒的動作,如今見得他的反應,無比心裡訝異到了極點,這位安得公公跟在皇帝身邊幾十年,什麼樣的珍寶沒有見過,如今竟然嚇成這樣,錦盒裡,到底是什麼東西?
皇帝和太后臉上亦是浮現起驚訝的神情,皇帝只覺得那種壓迫感更重了,這種感覺,並不是十分的陌生,因為慈寧宮的東苑他曾經感覺到過一次,非常讓人不舒服的感覺,不舒服得想讓人把那個帶給他這種的感覺的人親手毀掉。
價值連城的錦盒,上面是栩栩如生的飛龍,皇帝視線看向坐下的陰夜冥,他的兒子,他知道這個兒子並不如同表面上的那樣放蕩不羈,而是心機深沉,有幾分手段,這也是皇帝不會選擇他的主要原因,一個難以掌控的儲君的存在,對於帝位起到的不是穩固作用,而是威脅。但是再怎麼有手段,也翻不出他的手掌去,重重暗衛的嚴密監視下,他就不相信他能夠翻出什麼花樣。
皇帝嘴角微不可見地揚起,伸出手去,開啟錦盒。
冬天的夜晚。
張燈結綵的昌壽殿。
屋外空中有細小的冰凌飛過。
皇帝嘴角那種一切盡在掌控之中的淺笑在看到錦盒中的東西的時候,完全的消失乾淨,取而代之的是眼睛陡然睜大,眼中飛快地閃過一抹依稀是恐懼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