壞,一再地壓抑住自己內心的不滿和憤怒,直到今日到了一個臨界點,她萬般的忍耐,再也忍不下去了。
他是她的夫君,在定北昔陽城裡,他跟自己發過誓,從那一天起,由他來守護她,可是那個誓言一次也沒有實現過,反而是她一直在實現自己的諾言,從她說過要守護他的那一天起,她無時不刻不在履行自己的諾言,遠赴定北救他,在父皇賜婚之後,他一邊是心愛的娘子,一邊是敬重的父皇,她怕他夾在中間為難,所以從來沒有開口要他解決,而是憑著自己一己之力來化解,這般處處為他打算,處處為他著想,只因為他是她的夫君,她交出自己心的那個人,決定全心去愛的那個人。
可是他呢,他為她做過什麼,他是她的夫君,本該為她擋去所有的風雨,可是他沒有,自從成為真正的南王之後,他連陪她的時間都很少,甚至連暖暖都不如,只因為那個九五之尊的位置。
那個位置真的有她重要嗎?這個沒有答案的問題在方才看到她決然走向父皇的時候有了答案,答案是沒有。
鳳焦琴上聽鳳舞4
鳳焦琴上聽鳳舞 5
? 鳳焦琴上聽鳳舞5。。。 那個位置,並沒有她重要,光是想到有可能會失去她,他的心就不可抑制地劇痛起來。
如若走向那個位置的代價是失去她,那麼他寧可不要,天下和美人,這個問題他終於還是沒有繞過,但是作出選擇的那一刻,心情竟然從未有過的輕鬆,以前他什麼也不能做,是因為他不能和父皇起衝突,而現在,他什麼也不做,只是看著她,是想讓她發洩,把那些壓抑在心裡的憤怒和不滿統統發洩掉。
儘管他知道這樣會惹怒父皇,但是這一次,父皇是在是太過分了,沒有了對那個位置的貪念,他也不怕了,天下之大,難道還沒有他們兩個人的容身之所嗎?
修竹旁,陰夜冥眼裡亦是浮上訝異的神色,不光是因為被琴聲的氣勢所震住,還有隱隱的熟悉感,他側過頭看向沈立寒:“這首曲子像是在哪裡聽過?”
沈立寒神情怔怔的,被從未聽到過的琴聲所怔住,過了一會兒,方才反應過來陰夜冥的問話,沈立寒記憶力極佳,對音律更是有極佳的天分,在大腦中微微思索,隨即出聲:“我想起來了,百花宴上我表妹曾經彈過的那一曲《鳳舞》”
鳳舞!
陰夜冥眼眸裡透出激賞的神情,僅僅是換了一個人彈,居然能夠彈出完全不一樣的氣勢,當初聽得秦紫芫彈的時候,一個閨閣的女子能夠彈出那般的氣勢,他心裡都有些訝異,如今聽得這個,比秦紫芫水平高出百倍千倍,還是——
還是一部分是因為琴的關係?陰夜冥見識過的名琴無數,只一眼,就知道沉燻手中的那把琴不是當世名琴中的任何一把,但是為什麼?為什麼他直覺那把琴定然不像是表面上的這般普通。
陰夜冥微微搖了搖頭,黑玉一般的眼眸顏色更深了,是怎麼樣的成長經歷,才會培養成如此的一個奇女子,顯然,以詩畫雙絕聞名於世的黎御琅能夠培養出的,是黎畫衣這樣的大家閨秀,而不是黎沉燻這樣的奇女子,那麼,就是黎沉燻母親的關係?
她的母親,究竟是怎麼樣的一個人?
御座上,隨著琴聲的越來越高昂,氣勢越來越洶湧,皇帝的臉色漸漸變得陰沉,從來對自己的手腕有完全信心的皇帝,對手中的皇權有著絕對自信的天子,忽然生出丁點兒的不確定來,那一丁點兒的不確定方才浮起來,又被一貫的傲然自信壓制下去,就算是她有再多的能耐,也只是一個凡夫俗子,怎能敵得過天子,天下的主宰?
一旁,太后聽得這樣的琴聲,看著天空中翻騰不息的烏雲,某個埋藏在心底最深的也是最清晰地記憶忽然閃現出來,這樣的場景,她小的時候,曾經見過,那個時候,還是玥驊王朝的朝代,高高的鳳凰臺上,那個世間最高貴的女子悠然獨立,指尖微挑,一縷淡淡的琴音,天地便為之變色,然而那個人只是淡然一笑,天地間的變化,從未被那個人看進眼底,那般的超然,那般的目無下塵,那才是真正的人中之鳳的光彩。
儘管後來玥驊王朝滅亡,儘管後來她自己成為新王朝最高貴的女子,然而只有她自己知道,就算是窮其一生,她都及不上鳳凰臺上那個人指尖微動間天地便為之變色的女子,那個女子的身影,沒有隨著玥驊王朝的滅亡而湮滅於歷史的塵埃之中,而是留在了看到過那一幕的人的心裡,只是如今在世的,可能也只有她了。
沒有想到,那般的場景,她竟然得幸能夠再見到一次。
鳳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