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他。
有的時候,沉燻午夜夢迴想起沉星谷的日子時,自嘲地笑,他們曾經也算有緣,只是那樣的緣分,終究太淺了,像是早夭的花,來不及開就敗了,每次想到此的時候,她心底也會不由自主浮上奢望,希望能夠再次見到他,兩個人,單獨地,最起碼,她要問清楚,問他為什麼?
他欠她那麼多個為什麼。
既然最後會決然的離開,為什麼當初要對她那樣好,卻到了最後翻臉無情?既然曾經青梅竹馬,為什麼到了如今卻對面不相識?那麼多個的為什麼,其實最想問的,是為什麼會娶公主?
而現在,她終於見到他,可是她喪失了所有的語言,只有一雙眼睛異常的晶亮,灼灼看著他手裡的荷花。
荷花,她最喜歡的花朵。
玉階上。
雪瀾的手抑制不住地開始顫抖,從剛才看見那一抹熟悉入骨的人影開始,他就再也沒有辦法移開眼睛,能做的,只是用盡全力壓抑住心裡翻飛上湧的某種刻骨的感情。
他定定看著她擎著紫竹傘走來,看著她傘被風吹走,看著她慌亂,看著她如蝴蝶一般翩翩飛起,看著她盈盈笑開。
心先是微怔,然後是暖,有歡喜在心底如花朵綻放,凋零,最後零落成泥,零落成有毒的泥,從那些泥里長出一叢一叢的刺,刺得人遍體鱗傷。
這個女孩子,他從小寵愛呵護的女孩子,還是那樣的純美動人,純白如雪,只是,這個女孩子,已經不屬於他的,今生今世都不可能屬於他了。
今生今世都不屬於,這個本是早就有的認知,要痛的都已經痛過了,在他大婚之日的時候。那一天,他對著滿堂的賓客,滿面笑容,他為什麼不笑,他應該笑,他是當朝的武狀元,又是長公主的駙馬,前途無量,他曾經說過的生當建立不世功業已經踏出了非常完美的一步,是呀,他答應過父親也答應過自己,要建立不世功業,因為只有建立不世功業,世間的人才會把視線都投到他的身上,才能讓那個生下他的女人看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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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夜星辰昨夜飛5。。。 所以,他笑得燦爛無比,不停地笑,心裡有種淋漓的痛快,對每一個賓客不停地敬酒,賓客都說他高興瘋了,溫潤如玉的雪瀾公子原來也有忘形的時候,他們說得沒錯,他高興瘋了,完全忘形,只想一醉方休,因為只有喝醉了,才能漠視心底的血流成河,才能麻痺心如死灰的感覺。
那一天過後,他以為已經過去了,那般生不如死的痛,已經過去了,而剩下的記憶,可以讓時間慢慢撫平,可是他沒有想到,他會在宮裡遇上她,而且,她竟然變成了南王妃。
知道的那一刻,他忽然間不可抑制的笑起來,笑得淚都流出來了,果然不錯呵,他是她命裡的災星,如果不是因為他,她不會來到京城,不會恰巧救了三皇子,不會被迫嫁給一個痴兒。
都是因為他,因為他是她命裡的災星。
雪瀾一直記得那一天,冬季的第一天,但是沉星谷依然的繁花似錦,宛如春天,連風都溫婉得不可思議,看不到任何冬天的淒涼氣息,那天,他去向師父稟明去意,師父沉淵聽罷,沉默了半響,卻說了句不相干的話:“荷花已經謝了。”
他奇怪看了一眼窗外池塘里正綻放的荷花,不明白師父的意思,只是恭謹站立等待師父的准許,沉淵終於回過頭來看他,一貫沉靜的眼眸裡瀰漫著淡淡的悲哀,她說:“你非走不可嗎?”
他心裡奇怪一貫性情冷淡的師父為何會說出這種近似於挽留的話,但還是恭謹道:“是的,師父,我答應過父親要建立不世功業。”
沉淵輕輕嘆了一口氣,道:“為師知道了。”說罷,忽然像是做了某個重大的決定,眼睛定定看他:“雪瀾,你走了以後就不要回來了。”
他愕然,眼睛瞬時失掉了平素的寧靜祥和,急問師父:“為什麼?”
沉淵沒有回答,而是慢慢走到窗前,抬頭看天,過了許久才說話,語氣說不出的蒼涼:“因為,此次離別後,再見面時,你就變成了小燻生命裡的那顆災星。”
他愣愣站住,瞬間手腳冰涼。
災星,學習武學術法,他當然知道災星是什麼意思,本來兩顆軌道相近相容的星辰,因為外部世界的變化,其中一顆會變成另一顆的災星,只會帶來災難的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