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成病。
他不懂醫術,能想到的,只是讓樂祁找點事情做,分散注意力,或許,可以多存留世上一些時日。
死而不朽,久病將死之人渴望的,不就是這樣的。
果然,他的這一番話讓樂祁眼前一亮,隨即笑了起來。
“老夫今日見了靈子,不亦說乎,又見了你這佳婿,我更是放心了許多。”
“我會如你所言,盡力活到獲釋的那天。即便我有什麼不測,以趙孟言而有信的性情,無論我生或死,你日後定然會稱我一聲婦翁,也相當於半子矣,這倒是我此番前來晉國,唯一一件做對的事!”
“雖然身處囹圄,但我也偶爾會聽到關於你的傳聞,你的志向。是做趙氏世子,我知之。樂氏雖小,我也不曾多多斂財,但也是戴公之後。樹大根深,有戎車兩百乘,兵甲五千人。吾子無能,日後還要多多仰仗你扶持,只要你行事不傷害宋國的利益。樂氏之徒,可以任你差遣!”
樂氏之兵可以任我差遣!?
趙無恤心中大喜過望,這倒是一個意外之喜了,宋國的戴公一系公族,有樂、皇兩氏。他們在宋的地位好比魯之三桓,鄭之七穆,其中單單樂氏,就佔了宋六卿的兩個席位。
雖然比不上趙氏的勢力,可相對於趙無恤現在僅有的一鄉之地,二百之兵來說。強了不知多少倍。
誰知,隨後樂祁竟然朝他恭敬地拜了一禮。
“靈子,就託付給你了!”
得了這麼一份大禮,趙無恤連忙以女婿見婦翁之禮對拜。
“樂伯雖然困於此地,但終有一日能脫困而出,便如同龍出於淵。”
……
在離開居室後,趙無恤鬆了一口氣,雖然勸慰了樂祁,讓他不再那麼絕望和胡思亂想。但被人相托後,仍然感覺肩膀上的擔子有點重。他必須儘早想想法子,讓樂祁早日歸宋才行。
當他走出門扉後,卻看見迴廊那邊,一個熟悉的男子身影背對著自己。站在樂靈子面前,在與她說著些什麼。而樂靈子則像是受了極大的委屈一般,一對小拳頭捏得緊緊的,眼中流露出憤然之色。
卻只聽見那男子說道:“淑女可要思量清楚了,若你願意嫁與我為滕妾,我必說服祖父。也就是當今晉國執政範伯,下月就放你父親歸國!若是你指望趙氏,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
這聲音趙無恤記得,是範嘉!
無恤頓時勃然大怒,手朝腰上摸去,才想起自己入宮內不能帶劍,他也不管了,兩步並作三步走了過去。
豎子敢爾,辱我太甚!
他和樂靈子雖然名分未定,但他對此女第一印象本就不錯,經過幾次相處,倆人之間的陌生感漸漸散去,多了些喜歡的成分。何況,就在剛才,他還受到了樂祁的生死相托,可不能容忍範嘉如此羞辱覬覦自己的未婚妻子。
趙無恤還沒走入兩人視野,卻聽到樂靈子已經給出了答案。
樂靈子曲身朝範嘉施了一禮,不卑不亢地說道:“靈子素聞晉國六卿頗多有匪君子,今日方知,其實未然,雖然有趙氏君子無恤那樣的珠玉,卻也有一些魚目混雜其中。”
被樂靈子直言諷刺,範嘉本來面露笑意的英俊臉龐,頓時就僵住了:“你此話何意?”
樂靈子冷笑道:“範子以卿子身份逼迫一女子,是為卑鄙;以父親之性命威脅女兒,是為不仁。卑鄙,不仁,禽獸之行也,更何況……”
在壓下胸中的憤怒後,樂靈子雙手舉起了佩戴的潔白玉玦,放在自己的心口,毫不畏懼地與範嘉對視,同時也看到了他身後的趙無恤。
玦者,決也!
她的回答擲地有聲:“我心匪石,不可轉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雖無親迎採納,但父親之命猶在耳旁,已經將我許給趙氏君子,從今往後,谷則異室,死則同穴,謂予不信,有如皎日!”
聽聞此言後,範嘉的臉色頓時扭曲了,他這才知曉樂靈子竟已經與趙無恤有了婚約。此事在趙氏內部,也沒幾個人知曉,他更是不得而知,否則,也不會大刺刺地就來引誘威逼樂靈子。
何況,他本以為,此女或許會猶豫,或許會扭捏,但遲早會屈從於自己,誰知道她竟然當面一口回絕!
寧折不彎,這,這還是方才那個顰眉憂愁的弱女子麼?
而在他的身後,趙無恤的步伐也慢了下來。
是啊,樂靈子是何等堅強聰慧的女子,面對淋漓鮮血都不眨一下眼;除了將死的父親,誰也無法讓她流淚,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