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馬蹄鐵,馬鐙,馬刺這一整套的馬具,他現在還不打算做……
因為這些東西沒什麼技術含量,一看到就能仿造出來,他有點怕自己這小蝴蝶扇動的翅膀,讓北方騎馬的遊牧民族撿了桃子,提前成為華夏大患,那才叫作大死。
而且現在他的勢力,僅限於這個小小的廄苑內,等到日後執掌趙氏,收了冀北燕、代的駿馬,再放出這個大招,全面推行騎兵不遲。
現在嘛,只是應急之用。
而且,考慮到這個時代科技傳播的蝸牛速度,趙無恤又放心了一些。比方說,在農耕傳統悠久的晉國魯國,牛耕和犁已經出現,但是傳播到南方楚越地區的時間,居然要等到三百年後的漢代。
要知道,現在商業交流不是那麼頻繁,而中原散居的戎狄也不以騎兵為主,甚至“戎”這個字的古意,就是徒卒步兵的意思。
不一會,圉喜和牧夏便牽著三匹好馬,備好了新主人發明的“鞍”伺候在欄外。廄苑的圉童和牧人們東拼西湊,總算給兩人湊上了一套沒有補丁的行頭。現在他的小小勢力困是困難了些,但趙無恤總不能組一隻“叫花子騎士團”出去貽笑大方。
眼見趙無恤出來,機靈的圉喜連忙上前,單膝跪下為他腰間繫上短劍。一臉憨厚的牧夏則趴在了地上,弓起寬闊的脊背道:“主,請上馬。”
趙無恤微微搖頭,再怎麼著,他還是有底線有節操的,沒辦法把人當成牲口或者板凳去踩。
他一把拉起牧夏,拍著他厚實的肩膀道:“夏,堂堂七尺男兒,不要總是趴到地上,你是我的副貳,不是我的牛馬,以後這種事情,就免了吧。”
牧夏的表情,居然顯得很失望……這長期為奴為隸的劣根性啊。
趙無恤也不管圉喜和牧夏是如何想的,扶著馬背便一躍而上。
他騎術不錯,且並不是這十天裡才突然學會的。在這一世零星的記憶裡,他那位沉默寡言,已經模糊了相貌的狄人母親,在趙無恤很小的時候,便常將他抱到馬背上,帶著他在廄苑裡馳騁。
好像,她還為此被正室夫人斥責辱罵過。
所以,趙無恤八歲便能騎馬,十多歲便能在馬上開短弓,從這方面來說,這具身體確實很有才能。
血脈相連,他對這一世的生母,還是十分感激的。
只見他雙腿一夾,一抖韁繩,駿馬便向著前方小跑前進,圉喜和牧夏也不是生手,他們緊緊跟隨新主人,生平第一次在人前挺直了腰桿,兩人都有些興奮。
……
此時的季嬴,正在閨房中織著絹,從陶邑買進的上好魯國桑蠶絲,從野中收上來的雪白羊絨,織機聲聲入耳。她要為弟弟無恤做一件冬衣,繡上趙氏喜愛的玄鳥圖騰紋飾,讓他能穿著新衣去參加冬至日的宴饗,以及隨後的臘祭、大射禮。
正在此時,她的侍女卻一臉驚慌地匆匆入室,附在季嬴耳旁說了如此這般。
“什麼?你說無恤單騎走馬,帶著兩個隸臣就去了田獵場?”季嬴潔白的貝齒咬住了紅潤的櫻唇,手裡柔美的絹也被她擰成了一團。
“我這笨蛋阿弟,這次又要惹下大禍了!”
第5章 東門館驛
自三代以降,便有東門迎客的說法,所以晉都新絳的館驛也設在東門之外。
在晉平公時,鄭國子產前來向霸主獻貢物,因為晉人怠慢,以皂隸之舍待之,子產索性把驛館的圍牆和大門給拆了。晉侯派負責賓客迎送的“侯人”氣呼呼地前來問責,卻被春秋第一嘴炮鄭子產一通搶白,駁得無話可說。晉國當時的執政趙文子,也就是那位“趙氏孤兒”只得從善如流,擴建了驛館,倒也顯示出了大國威儀。
按照晉國主持會盟時立下的規矩,與盟各國每年需派遣使者至絳都重申盟好之意,算來各國使者入絳就在這幾日了,但今年東門館驛卻一副冷清,徹底沒了晉文公、晉悼公時的車水馬龍。
想來也是,晉國霸業已然凋零,齊國、鄭國早就背盟,自成一系不說,還妄圖拉攏衛、北燕等一向追隨晉霸主的小國。如今還忠於晉國的,也僅有泗上的宋、魯了。
所以當宋國大司城親自入朝晉國時,侯人們可謂是鬆了口氣,慶幸今年總不至於讓館驛空空如也。但隨即他們的心又提了起來,因為此時晉國朝堂發生了一些動盪,老邁的執政卿範鞅因為外交之權被趙氏所奪,便把私人恩怨發洩到無辜的宋人頭上,將宋國使節整整冷落了三天,不予接見,也不引領他們朝拜晉侯。
宋人就這麼尷尬的在館驛裡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