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不聽話的鎮民送去當炮灰,這就是領主慣用的手段。在他昏庸的統治下,原本熱鬧的非凡的小鎮早就變得冷冷清清,法蘭恩實在想不明白國王為什麼打著保護鎮民的旗號,派來了這麼一個邪惡的領主。
不過他明白自己的使命。
他攥緊了袖中萃了毒的匕首,跟在了隊伍末端。
“法蘭恩!”朋友見他反常的表現以及狠厲的目光,不由再次小聲呼喚一聲他的名字。
他置若罔聞地跟上了騎士們,正在與家人告別的男人們絲毫沒有注意到這個混進人群的孩子。
法蘭恩對毒液沒有研究,因此只能把周圍山頭叫得出名字的毒草搗碎,並將毒液塗在匕首之上。
在三天前母親撒手人寰之時,他最後的牽掛也沒了。
忍耐與妥協是沒用的,鎮民們的退讓只會領主變本加厲。混入隊伍後,法蘭恩的目光從未離開過虛笑的領主,這個男人當時便是帶著這樣的笑容將父親送上了那個永遠不可能回來的前線。
這種人,恐怕連血液都是黑色的吧。
他渾身緊繃,每邁出一步,握住匕首的手顫抖便會更加明顯一分。他不知道這是恐懼還是激動,但他知道那個昏庸傲慢的男人絕不會提防一個小孩子,而這,是他唯一的機會。
“你的殺氣太明顯了。”
忽然間法蘭恩身子一輕,身子被人從人群中架了起來拎到路邊。
他略帶驚恐地向後望去,看到的卻並不是領主的護衛。架住他的是一個老嫗,一柄與她氣質形成強烈反差的長劍別再腰間,劍鞘精美,一顆水晶鑲嵌於其上。
在他的認知裡,只有貴族才佩戴得起這種劍。
流動的人群中彷彿沒有人注意到這位怪異的老嫗,行人與她擦肩而過,目光不曾在這位老人身上多停留一秒。
“成熟的刺客只有在出劍的瞬間才會露出殺意。”
老嫗對他說出了莫名其妙的話:“小子,殺了那個男人之後你打算做什麼?”
“也許……成為一個吟遊詩人?”
法蘭恩鬼使神差地回答道。
鎮上的酒館裡有個自稱吟遊詩人的青年,每到營業高峰,他就會在酒館中高歌一曲,並未酒客們講述大陸各處的奇聞異事。
一個故事一金幣。
那個青年常常這麼說,但據法蘭恩觀察,除非酒客們自願青年從未主動問他們討要過一枚金幣,每到酒館打樣,老闆都會將酒錢分一些給青年。
青年說,吟遊詩人,是這片大陸上最自由的職業。
“我也這麼認為。”
老嫗笑了笑,她將法蘭恩推入人群,一位與他母親相熟的婦人扶住了他,並投以憐憫的目光。
“因為你實在沒有當刺客的天分!”老嫗的話還回蕩在他耳邊。
那婦人彷彿沒看到老嫗一般,愛憐地拍了拍他的頭,將他攬在懷中。當法蘭恩回過神來時,袖中的匕首已經不知所蹤,老嫗揚了揚手中的匕首,頭也不回地向鎮門口走去。
定金已經付過了。
他竟然從對方的動作中覺察出了這樣的意味。
法蘭恩的目光緊緊鎖定在老嫗的背影與她腰間的劍上,對方經過領主的那一刻,他不由的瞪大了雙眼,握住劍柄的手似乎微不可見的動了動,領主依然保持著揮手的動作,倒是他身旁的護衛覺察到了什麼,不由自主地望向了老嫗的背影。
“喂!”
護衛伸出了手,但他接下來的話卻卡在了喉嚨。
第一次親眼目睹百風劍技的人,往往都是帶著這樣的震驚與疑惑死去的——什麼時候出的劍,怎樣出的劍?
這樣的疑問會持續到他們合上雙眼、呼吸中止的那一刻。
當人們發出尖叫,鮮血從領主和他護衛們喉嚨的切口處飆射而出。
越來越多的人圍了上去,老嫗卻已然走向遠方。
法蘭恩定定地望著老嫗即將消失的背影,不知突然間哪來的勇氣,從婦人的懷抱中掙脫出來,追了上去。
……
不斷向法蘭恩壓下去的石柱中忽然閃現出無數道白色的切痕,拉莫夫瞳孔一縮,石柱破碎的瞬間,紅袍男人的身影就已經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他手中的劍上燃燒著令人觸目驚心的白色火焰。
百風。
這種快到極致的速度,絕對是那個人的劍技!
可是資料上不是說顯示這個男人不會劍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