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對你媽又何嘗不好?”張棟用粗糙的手指擦掉她的淚水,輕聲說:“你媽一直希望你可以去繼續深造攝影,她知道你對這方面很感興趣,我在西班牙給你聯絡了學校,奧運一過,就走吧。”
“爸!”她忘了哭泣,忘了舊年恩怨,只是想到了羅陽,“我不想走。”
“沒有想不想。必須走。”張棟板起臉,“這次的事情,你走之前我就告訴過你,這二十幾年的恩怨都該做個了結。秦陽病癒出院,你二哥可以放手不再追究。我的工廠倒了可不能白倒。羅陽的媽也不可能就白白被人搞得身敗名裂。你還想跟他有什麼未來?”
張明慧怔怔的看著在月光裡彷彿要變狼人的老爸,說不出一句話。
“你自己走,總比他攆你走要好。他羅陽是什麼人?親生妹妹都下得了手,你又算得了什麼?”
張明慧幽魂一般的走了。許麗芬把張棟叫了進來,“你這麼跟她說,就不怕以後……”
“我是她爸有什麼好怕的。”張棟扶許麗芬回屋裡。
許麗芬卻站住了,很認真的看著張棟說:“老張,別拿女兒打仗行不行?”
張棟還是堅持扶她進去,“你以為羅陽那個小子就沒利用?哼,我怎麼也不能相信他會是善類。”拍拍老伴兒的手,安慰道:“你別想太多,身體重要。自己的女兒,我只希望她過得好。”
“她要真是喜歡羅家那個小子,就……”
“羅陽那種人,她承擔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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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晚間,路邊總是有一群群納涼的人,老人帶著孩子、年輕的夫婦手挽著手、幾個學生在踢毽球,歡聲笑語又安靜祥和。
這樣的生活此時看來總有那麼點諷刺,她想要的,是從出生就註定得不到的。張明慧突然就覺得自己特別的悲涼。醫院和尚昧離得不是很遠,她步行就走了過去。
他的辦公室是不是還亮著燈?她站在外面完全看不出來,因為裝修的時候外牆是整體設計,根本沒留單獨的窗戶。
其實,她只想看看他,一眼也好啊,遠遠的就行。可是,時間過去了一個小時,兩個小時,直到門口的車子都開走了,十點鐘酒店正式下班也沒看見羅陽或者他車子的身影。張明慧揉揉僵硬的肩膀,從樹下走出來,到酒店門口去晃一圈。裡面只剩下打掃善後的員工,和零星買單的客人。她想,也許,羅陽會最後一個走吧?那麼自己要不要再等等?然而有人幫她做了決定。
“張小姐?”
回頭,身後正是漂亮的女強人,郝馨。張明慧禮貌的招呼:“郝小姐。”
“你是來找羅總的?”
張明慧趕緊擺手,說:“不是,不是,我,路過的。”
一輛黑色轎車停在路邊,李新哲從車上下來,遞給張明慧一張自己的名片,說:“陽哥在新公司辦公。”
郝馨一拍手,說:“我們送你過去得了,估計他現在還沒下班。”
“不用不用,我真的是路過的。”張明慧趕緊退後幾步。
郝馨皺皺眉又問:“那,我們送你回家?”
“不用了,謝謝。”張明慧捏著名片,落荒而逃。一邊跑一邊撓著頭髮,好丟人好丟人啊。
同一時間裡,羅陽在醫院門口等了半個小時,終於是按耐不住,撥了張明慧的電話號碼,結果回覆他的是:“Sorry; The number you dialed is out of service。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欠費……”他狠狠的把手機撇出去,大罵一聲,“媽的!”
兩分鐘後,他用自己的手機給她充值,再打,回覆變成:“Sorry; the subscriber you dailed is powered off。”羅陽咬牙切齒,卻除了掰手機之外也做不了什麼。
等到第二天早上,張明蔚能給羅陽的訊息是,“她已經回南京了,連我都沒見上一眼。”
“這麼急?”
張明蔚攤攤手,“我爸讓人送她上的飛機,你明白的。”
兩天之後,一個薄薄的EMS送到羅陽手上。
這是一封手寫的信,用了特快專遞。如果這是一封情書,那麼在這個簡訊、QQ、Email橫流的時代,無意是分浪漫無比的事情。可如果,這是一份賬單,你會為那手寫的人而感動,不忍心再拖欠。可這若是一份,分手宣告……
羅陽:
太多的事情,我都沒有想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