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犯人跟過失殺人的犯人身上的精神氣質是完全不一樣的。這種人身上往往具備那種無視生命的冷厲和魚死網破的決絕。眼前這個葉皓東讓馬臉漢子想起了過往見過的那些橫行無忌打破監規的主兒。為難到極點的馬臉漢子萬萬沒想到,在他想來絕不會守規矩‘服水土’的葉皓東居然主動領了這頓‘水土’。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一晃兒兩三分鐘過去了。黃毛兒的腿已經開始打晃兒,胳膊也在上下顫抖,顯然已經到了極限。‘坐沙發’這個姿勢常人能堅持幾十秒的就算好體格了,黃毛兒坐了這麼長時間,體力已經耗盡,只見他突然“哎呦”一聲,倒在水泥地上。
馬臉漢子一見,怒喝:“幹什麼,快起來,沙發不舒服嗎?”
黃毛兒一咧嘴:“大哥,我換條腿行不行?”
馬臉漢子點點頭。
黃毛兒換了腿,繼續坐沙發。
又過了一會兒,他又堅持不住了,再次倒地。
隨著馬臉漢子一瞪眼睛,他趕忙迅速的爬起來,又換成左腿支撐,再次坐在‘沙發’上‘抽菸’‘喝茶’,只是臉上再沒有一絲的先前露出來的陶醉,豆大的汗珠已經流了滿臉。
當黃毛兒第四次倒在地上的時候卻驚奇的發現馬臉漢子等人的注意力已經不在他身上。
只比他晚一會兒坐上‘沙發’的葉皓東依然滿臉輕鬆的坐在‘沙發’上,表情陶醉的‘抽菸’‘喝茶’。屋裡的人們已經被他驚人的腰腿力驚呆了。對於黃毛兒的偷懶行為居然直接忽視掉了。
時間一點點流逝,半個小時後,葉皓東似乎已經盡興,十分不合規矩的,自作主張直起身子。‘原住民’們這才緩過神來,相互間面面相覷,終於還是沒說出什麼沙發不舒服的質問來。顯然是被葉皓東強悍的體格震懾住了。
葉皓東的水土算是服完了,儘管由於是他自己主動服的,讓獄室裡的幾位‘原住民’少了些折磨人的快感,但好歹馬臉漢子算保住了面子。暗喜之餘,又想起另一個新人黃毛兒的表現著實不咋樣。
馬臉漢子眼睛瞪著假意裝吃驚實際在偷懶兒的黃毛兒,冷笑道:“坐的時間長覺著不舒服了?”
黃毛兒忙迴歸‘沙發’懷抱,做十分舒服陶醉狀:“舒服,舒服。”
馬臉漢子:“想溜達溜達嗎?”
黃毛兒:“想,想。”
“那就溜達溜達吧,往裡走,自己喊口令,不叫你停就別停,再給臉不要臉咱們就換個大家都參與的節目。”
馬臉漢子伸出雙手,互相按了幾下,拳頭髮出令黃毛兒倍感恐怖的骨骼摩擦聲音。
黃毛兒低聲喊著口令:“一二一,一二一。”
向著西牆進發。
葉皓東在一旁看著,這次卻半點也不覺得有趣兒了。
號子不過七八步長,黃毛兒幾步就到了牆根兒。葉皓東暗自琢磨到頭了他怎辦?就眼見著他直奔西牆撞了過去,一點停下來的意思都沒有,仍喊著口令把自己的身體往牆上撞。
“操I你I媽I的,還沒吃牢飯呢就跟斷奶似的,少管所就這樣出操的?用點勁兒撞!”
馬臉漢子被葉皓東壓住了氣場,心情有點激憤,拿著黃毛兒出氣。
早被以往的牢獄經驗嚇破膽的黃毛兒不敢違抗,只好全力以赴,用身體的各個部位一次次的在牆上撞出了嗵嗵的聲音。
葉皓東腦海中浮出三個字‘服水土’,原來這就是服水土。看起來倒不是非要揍一頓不可。
其實葉皓東誤會了,他不知道看守所這邊的服水土跟真正的監獄裡的服水土是不一樣的,由於大多數人是臨時羈押的“短期合同”看守所這邊的水土更富於娛樂精神,新人進號子的水土,還是主要以立規矩為目的。這個錯誤的認知,直到他一年後再次因為防衛過當入獄,到了牛家嶺監獄見識了真正的‘服水土’後才改變。
黃毛兒這會兒臉上,身上已經全是牆皮脫落的白灰,鼻子甚至已經被撞出血,模樣慘不忍睹,卻不敢稍停半步,依舊執著的撞著牆。
突然,憤怒的情緒在葉皓東心頭升起。這樣的‘服水土’讓葉皓東感到很不爽。他不是正義感氾濫,只是單純的看不下去了,一種恨其不爭憤懣充盈在胸中。
葉皓東:“夠了,別撞了,如果這就是服水土,我看今天就到這吧。”
黃毛兒無動於衷,依舊撞牆不止。過往經驗讓他明白,現在停下來,一會兒葉皓東如果降不住馬臉漢子一夥,那他將會享受到更嚴厲的服水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