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受她尖酸的態度影響。
織昀沉默了,她想不出自己哪裡值得他討好。
“我很好奇,為什麼你對羅教授有這麼多的怨恨?”
“如果你在嘲諷不屑的眼光中生活了十九年,我確定你能學會偏激。”
“據我所知,他從未放棄過你們母女,他是愛你的。”
“每個月的固定探望就算不放棄?如果愛我為什麼不留在身邊照顧我、陪我長大?愛我為什麼不要給我一個完整的家?”
“感情的事情很難令人下評斷,如果他選擇留在你身邊,織語和師母是不是就要和你們角色互換,演出憎恨的那一方。”
“如果我是第三者,我的道德良知不會容許我去憎恨,它只叫我退隱、不去侵佔別人的婚姻。”她頑強地說。
“令堂對你的憎恨沒有任何意見嗎?”
他提醒了織昀曾答應母親的事。
是啊!是啊!她說不恨他、答應不恨他,她也想過跑得遠遠的,看不見、聽不到,自然就恨不了了,可是她沒預料過會演變成今天這種局面。
搖搖頭,她頹然地說:“你出去吧!我累了。”
“躲避或仇恨都不是解決問題的好方式。”
“我從來就不想要解決,那是死結,解不開、脫不了。我和他們是永遠的敵人!”她狂吼。
“就因為他無法勉強自己去愛你母親,因為他支配不了命運,無法要求它不要讓他碰上真愛。所以你恨他?”
“勉強?你們男人說話都是這麼不負責任嗎?誰勉強他娶我母親?誰勉強他生下我?誰又勉強他去毀掉一個女人的一生?”
“負責任的方式有很多種,不見得要把兩個彼此不相愛的人綁在一起,才叫負責任。”
“是啊!這就是重點了,他不愛媽媽,而媽媽卻愛了他一輩子呀!他不想和媽媽綁在一起,就不該去找來那條繩子。”
“令堂也是這樣憎恨他嗎?”
“不!她沒有恨過他。他的人、他的心不在——她仍然愛他。他身邊有了別人——她仍然愛他。他要放她去尋找她的愛情——她還是在他的大房子裡,默默地等待,等他有朝一日回過頭來愛她,即使他只能分一點點愛給她,她都會心滿意足、死而無憾。”
“你的母親很痴情也很執著。”
“可惜她生不逢時,在古代這種人可以拿到貞節牌坊,在現代她只能抑鬱而終。春蠶到死絲方盡,臘炬成灰淚始幹,她真的是無路可走了才不得不放手啊!”淚水在眼眶中打轉,最終還是抵不住傷心的催逼,而氾濫成災。
“她的愛沒讓你感動,沒辦法釋放你心中的恨嗎?你和你父親都是她最疼惜的人,你們這樣她怎能安心?”他為她拭去淚液,輕擁她入懷。
在他懷中,織昀的怨恨奇異地被抹平了,他的話語、他的呵護一寸寸剝除她固執的驕傲,是不是被關心、被疼愛的人就無法去恨?是不是再多的恨永遠敵不過愛和包容。
“我答應過媽媽不去恨他,可是見到了他我才知道,我做不到,不管我有多努力都辦不到。”呼吸著他身上的氣息,她有一絲迷惘。
“對自己有點信心。”他捧起織昀的臉,為她加油打氣。
“好難、好難……”她退縮。
“你一定辦得到!別讓仇怨主宰你的生命、操縱你的性情。抑害你的快樂。”
“你的口才很好,適合當律師。”
“我更適合當朋友,如果你不嫌棄的話。”他溫柔的笑又回到他臉上,為她傳送溫暖。
曾幾何時,她已經開始喜歡上他的笑容?
“朋友?”
“別告訴我,‘朋友'對你而言太奢侈了,你要不起。我拒絕接受這種推託,因為我很便宜的,物美價廉、經濟實惠,總之,好處多得不可勝數。”
伯墉的幽默引出她噗吭一笑。
“你笑了?和我想像的差很多。”
“聽不懂。”她搖搖頭滿臉困惑。
“我以為你笑起來會變成恐怖的老巫婆,所以才不常笑,現在看來倒還好嘛!”他吐了違心之論。
“只是還好?”他是客氣還是辭窮?看過她微笑的男人都是用傾城傾國、閉月羞花這類誇張辭彙來形容,而他僅僅用了“還好”?
“是還好,眉清自秀的看起來挺順眼。”
“你真吝嗇。”她皺皺鼻子,嘟起小嘴,有了小女生的嬌態。
“吝嗇?”
“誇獎別人很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