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她在做出一切決定的同時,心裡根本沒有自我,根本沒有想到自己。
她甚至說過,如果可以選,她不想當公主……
公主嫁衣,奢華異常,彰顯皇朝權貴氣勢。配冠為九翟冠,以皂縠制之,並以大小珠翟為飾,數九,翟皆口銜珠滴。另有一對金鳳,珠結在口;一對金簪,兩朵珠翠牡丹花……
他永遠記得她拘謹害怕的模樣──自幼養在深宮,卻不受愛護、重視。她的娘只怪她不是皇子,不得親孃疼寵;她的爹另有寵妾,自然也沒能對她愛屋及烏。
嫁衣有紅大衫、深青霞帔,織金雲霞鳳文;玉墜子瑑鳳文,青鞠衣胸背則有鸞鳳雲文;桃花褙子織金繡團鳳文,青緣撰襖子,紅領褾撰裾,織有金雲鳳文……
她生在一個不得寵的環境,從小學習琴棋書畫、女紅刺繡,都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給母妃爭光,可以換得父皇絲毫關注的眼神。
這裡面,她沒有自己,只有別人。
所以現在她會做出這樣的決定,毫不在乎自己未來會如何,他可以理解,甚至為她心痛。
她就這樣毫不掙扎,沒有絲毫求生意志,任由自己沉沒在滅頂狂沙中,這讓他心痛。偶爾他會責怪她,責怪她不懂他的心,無視他的感情,但更多的時候,他會責怪自己、責怪命運。
他總會回想起幼時與她相識的場景,在錦繡署、在沈家,那一幕又一幕曾經的畫面,記憶中唯一美好的曾經……
第2章(1)
沈力恆與趙紫心是在錦繡署才認識彼此,那年沈力恆十五歲,趙紫心小了他三歲,年方十二。一個是錦繡官之子,一個是當朝公主,在這之前,他倆素未謀面,遑論深識。
這是當然,沈力恆雖曾跟著爹親進宮見過皇帝,認識許多的官宦子弟,甚至一同學文習武,但養在深宮的公主,自然不可能有照面的機會。
若非本朝皇室慣例,女子均須至錦繡署學習女紅,不分公主、郡主、縣主,沈力恆也沒機會見到她。
一開始沈家其實覺得很麻煩,要教這批嬌嬌女繁複的織錦技術,還得讓皇上與各宮娘娘、各府王爺滿意,真是件苦差事,也因此,沈力恆很快就注意到趙紫心,注意到這個與其他皇室女眷尤其不同的女孩。
爹說,這開陽宮元妃調教出來的開陽公主,態度落落大方、不卑不亢,聽說琴棋書畫無一不通,雖然女子不能上御書房與皇室子弟同學,但元妃自己請了大學士給開陽公主授課講學,讓她年紀輕輕即禮樂詩書無一不通、無一不解。
真有這麼神?
沈力恆看著坐在另一方的趙紫心,心裡忖度著,那女孩安安靜靜的模樣,不像其他郡主、縣主們,聚在一起幾乎吵成一團,一點大家閨秀的樣子也沒有,要不說,真難令人想到這些都是皇室名門出身的閨女。
只有她,一直安安靜靜的端坐著。椅子略矮,若不挺直腰桿端坐,隨時可能彎腰駝背,但她始終安穩坐在矮凳上,目光落在前方。
聽說她只有十二歲,十二歲不才是個孩子嗎?怎麼樣子就這麼像大人?爹還說,這開陽公主第一天到署時,便恭恭敬敬的喊了爹一聲師傅,讓爹好生受寵若驚,直誇果真天子龍女,教養頗佳。
只是他總覺得,一個孩子就該像孩子,年紀這麼小就這麼禮數周到,這若非是個馬屁精,就是個苦苦壓抑之人。
但怎麼看,都不像馬屁精……
那天所有人端坐在講堂上,包括他,當然,全場只有他一個男的,放眼望去淨是女子,年紀都不大,都是孩子就是了。
前來錦繡署學藝的只有這些千金之軀,至於他則是當然要學,畢竟他是沈家這一代唯一的子孫,他很坦然,一切辛苦的訓練他自幼就習慣了,有時還頗為樂在其中。
錦繡官也就是沈力恆的爹走進了講堂,所有人起身,向講師問聲好。這是禮貌,更是對老師的尊重。
他的眼神不自覺的看向她,她也站起身跟著眾人鞠躬,嘴裡喊著師傅好,然後跟著坐下。
奇怪?為什麼我要一直注意著她……沈力恆這樣問著自己,強迫自己收回注意力,專注在等會兒爹要講授的東西上。
“諸位公主、郡主、與縣主,臣錦繡官今兒個要為諸位講授有關布料的學問,請諸位專心一致,臣自當全力講授。”
眾人齊呼,“師傅請。”
錦繡官站在講臺前看著眾人,當然也看到自己兒子。其實錦繡官自己覺得,這些東西讓力恆來說就好,他雖然才十五歲,但技術頗精,簡單的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