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唯一的合影。走的時候居然沒留給我,連底片也帶走了。為此我怨念了我很久。
那五年我苦苦回憶瀝川,他的身影卻像一把抓不住的沙子從指間流逝。他的容貌在記憶中日益模糊。只因我的手中沒有一張他的照片。在網上我只google出一張郵票大小的頭像,很低的清晰度,卻一直儲存在計算機裡。這個小而模糊的頭像便是五年來我回憶瀝川的全部線索。
我默然凝視著那張合影,往事一幕幕地閃現。
那麼多年的折磨,忽然間都變成了甜蜜。
床頭櫃上放著一個白色的檯燈。旁邊擺著三個手掌大小的相框。鮮豔的色彩,活潑的外景,是六年前瀝川給我拍的獨影,十七歲的我,穿著各式各樣的裙子。
那時的我真小,一臉的稚氣,看上去果然像個高中生。以為自己是太難下最幸福的人,一臉陽光,笑容燦爛,在鏡頭面前毫不扭捏。
緊接著,我的心就抽緊了。
大床右側有一個不鏽鋼的點滴架,架上裝著靜脈輸液儀。地上還有兩個氧氣瓶。旁邊的矮櫃裡放著幾瓶藥、一個血壓計。床頭上方,還懸著一個供病人起身用的三角形吊環。
看來,這裡不僅是瀝川的臥室、也是他的病房。瀝川長期臥床的哪幾年,大約是在這裡度過的。
掩上門,回到我二樓的客廳。瀝川不知何時已坐在沙發上,透過玻璃長窗,默視遠方淼淼的湖水沉思。
“瀝川……”
我叫了他一聲,坐到他的身邊。他抬頭看我,目光復雜,心事沉重,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病了,而且病的不輕。”我在他耳邊輕輕地說,“你不願意告訴我,因為你不想讓我擔心。”
他沒說話,默默地用手摸了摸我的臉。
我找到他的唇,專心地吻他。他不回應,倔強地扭著下巴,想避開我。
“可是,你知不知道,如果你對自己殘忍,其實也是對我殘忍?你不告訴我,難道我就不擔心了?我寧肯知道真相也不要想現在這樣,夜夜失眠、天天噩夢。瀝川,我求你告訴我!告訴我你究竟得了什麼病?”我抱著他,搖晃他的身軀,失聲嗚咽。
43
他拾起柺杖,掉頭去臥室:“我去換件衣服。”
屋子裡有中央空調,室溫不到二十二度。瀝川看上去卻像是跑了一個八百米,大汗淋漓。
他前腳進門,我後腳跟入。他一個轉身又看見了我,氣不打一處來:“我換衣服,你進來幹什麼?”
“看著你換。”
他愣了一秒鐘,問:“有什麼好看的?”
“就是想看。”
“賊心不死?”
“人家是一片好心,看你需不需要幫忙。”我很真誠。
“哦,幫忙?”他怪怪地看了我一眼,拿腔拿調地說,“我很需要幫忙。”
說罷走進一個開放式的U形衣櫥,裡面掛著一排排的西服和襯衣。他隨手拿出一件白色T恤和一條洗得發白的牛他短褲,塞到我手裡:“拿著。”
接著,他當著我的面,一件一件地脫衣服,最後,只剩下了一件背心、一條短褲。
“看夠了沒?”
“沒,”我把T恤交給他,笑容燦爛,“繼續。”
他不理睬我,坐到沙發上,開始穿褲子。然後,摘下手錶遞給我:
“麻煩拿下手錶。”
我把手錶套在手腕上,他又脫下襪子塞給我。
“哎,幹嘛讓我拿你的髒襪子?”
“扔進那邊的洗衣籃。”
把襪子扔到洗衣籃時,他已經穿好褲子,卻將皮帶扯下來遞給我:“換條皮帶。在那邊,咖啡色的。”
我找到皮帶,幫他扣好,他又說:“對了,錢包忘在西裝裡了。”
找來給他塞到褲兜裡:“還要什麼?二少爺?”
手機和鑰匙。”
“哦……在哪裡?”
“那個櫃子上。”
“離你就一尺遠,不能自己拿呀?”
“我是殘疾人。”
沒好氣地拿過來給他:“差遣完了沒?”
他指著地上:“柺杖。”
最後,我從頭到尾地打量他:“衣服換好了?”
“換好了。你別老盯著我的腿看,行不?”
“我看的是健康的那條。”
“都不許看。”
“一會兒外面有風,穿這麼少,不會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