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在海上與海盜鬥智鬥狠,經歷過無數場生死戰鬥的人,比父親、弟弟沉穩許多。一心忠於國家,卻被皇帝猜忌,對他手中的兵權不放心,想要收回,這些事讓他有些煩心,但還不是最憂心的事。他道:
“妹妹,也許皇上認為海盜被剿滅之後,東方的海防從此無憂。確實,如今海防已無需駐派大量兵力沒有錯,而我國也與海中國結盟,看似短時間之內,東邊的安全無憂,但這只是表面上的假象而已。海中國這個國家,在百年前,本就是縱橫海上的海盜,而且還是海盜裡的霸主,後來在一座海島上佔地為王,自行建國。他們與中原脫離已久,海島上耕土稀少、物資匱乏,生活不易,所以一直想找機會回到中土。只不過因為力量式微,四十幾年來一直被新興的海盜勢力壓制、攻打、圍困,幾乎滅國,如今大敵已滅,海中國的野心定會復燃。”
明恩華靜靜聽著,一邊思索著,沒有馬上發表看法。
明靖方堅定的望著她道:
“飛鳥盡、良弓藏,這是現實,為兄不會懷怨。但為兄擔心的是皇上對海中國太放心,以為締結了姻緣就高枕無憂……皇上畢竟還是太年輕了。”
“恩華,還有一件事,你爺爺的時日應是無多了。他老人家癱瘓在床多年,十幾年來不斷以湯藥續命,不能言不能動的,也只是在拖時間,如今熬到八十二,力氣也盡了,近日來都昏睡不醒,我們也不想他老人家再受苦,所以應是這幾日之內的事。”明慎言說的這點,正是明日家族會議的主題。
老人家一旦仙逝,接著而來就是很現實的問題——到時身為左僕射兼同中書門下平章事的大伯明慎容、門下侍郎的三叔明慎成、在國子監太學部任博士的父親,三兄弟都必須向朝廷告假回故鄉丁憂守孝三年。
自己的父親擔任的只是教職,影響不大。但大伯與叔父一但離開官職,三年後會是什麼個光景,誰又料得準呢?尤其眼下看起來,皇上對於明家很是忌憚,能有這個大好機會取回權力,哪有放過的道理?而取回的權力,自然也就不可能再放出去了。
如果父執輩都去丁憂了,再加上地位最高的定海郡王明靖方被派到北邊駐守,到時朝廷裡只剩一個當吏部尚書的明靖成支撐,若要再勉強湊一個的話,那就是在內務府當膳食採辦的明靖連了。光這兩人,能起得了什麼作用?恐怕連自保都成了問題。
明家的勢力一下子被削弱,幾乎是搖搖欲墜,在朝在野都失去影響力,怎能不讓明家人感到焦慮?!
所以他們都把希望放在如今正受寵的明恩華身上。雖然也對她在宮裡的處境感到憂心——畢竟皇上剛娶進五名絕色美人,正熱和著呢,明恩華的好日子怕也是沒能再好上多久了。
“明日你大伯父可能會要求你向皇上說這件事。”明慎言說道。
“大伯希望我向皇上怎麼說?”明恩華心中其實隱約知道。
“你想,皇上有沒有奪情的可能?”很含蓄的表達家族長期望她做到的事。
奪情?在說笑吧!能有這個大好機會將權臣趕離朝廷,他沒連放三個月煙火慶祝就算很客氣了。
“就算皇上要奪情,也會是奪爹爹您的,再不然就是叔父,絕不會是大伯。”她相信家裡的人都料想得到會是這個情況,但不肯看開。
對明家這種聲名顯赫的權臣世家,紫光帝當然不好一下子歡送三人離開朝廷去丁憂,定會意思意思強迫將其中一人奪情留任,以表示朝廷對明家的重視,這是必須做給天下人看的一種姿態。但這個人絕不會是如今權勢大如天,在朝廷呼風喚雨的明慎容!
書房裡一陣沉默,好一會,明靖儒拍了下桌子,衝動的道:
“如果皇上真要這樣對付我們明家,那我們也不能站著捱打,乾脆連大哥也辭掉大將軍一職算了!不!不只把大將軍辭了,連‘定海郡王'這個王爵,咱也不要了,看到時皇上怎麼跟天下人交待!我們明家為國家立下大功,卻是這種下場,看以後誰還敢挺身保家衛國——”
“靖儒!住嘴!”明慎言與明靖方同時開口喝道。
“爹!大哥!我不服,我不服啊!”明靖儒氣得渾身發抖。他是大哥的副將,一生都跟在大哥身邊領兵打海仗,出生入死一心為國,自然無法接受被君王這樣猜己心錯待。
“二哥,請你先別生氣,能否定下心,聽聽小妹的看法?”
“怎麼?你想幫皇上說話嗎?”明靖儒不馴地問。
“靖儒,不可無禮!”明慎言斥著。
明靖儒動了動唇,終究還是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