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之意,”嶽沉檀面上一派波瀾不興,“方才一問,不過意在拋磚引玉罷了。”
“嶽兄真是看得起我。”賈無欺懶懶一笑,“我不過是胡言亂語,哪裡當得起珠玉之言。”
嶽沉檀只是深深看他一眼,不再多言,兀自向長燃香下的屍體駛去。那些頂著各幫各派弟子的屍體,有的已經被心急手快的幫眾撕掉了臉上那層面具,露出了真實的面目——那是一張張陌生的臉,不要說認識,就連見都沒人見過。
臉上的端倪被人識破,很快就有人發現了這些屍體穿著打扮上也有問題。這些屍體的頭髮被人一把抓下,光禿禿的頭頂上露出了一個個戒疤。
“這些人,難道都是——和尚?!”
此話一出,不少人大吃一驚,忙掀開手邊屍體的頭髮檢視,果不其然,這些屍體腦袋上頂的頭髮都不屬於他們自己,他們真正的身份,是頂著戒疤的出家人。
“這荒郊野嶺的,哪裡來的出家人?”眾人紛紛疑惑道。
“有可能是六凡寺的僧人。”索盧崢沉聲道,“這山中種種古怪,皆與六凡寺脫不了干係。可六凡寺住持無憂大師德望遠揚,若他坐鎮寺中,定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索盧大人的意思是……”李吞滔湊到跟前,出聲道,“這六凡寺中,也出了事?”
“極有可能。”索盧崢說著,從身旁的侍衛手中接過一張面具,衝著陽光看了一眼道,“況這面具製作精良,定然出自大家之手,如今這幕後之人故意把這一張張面具曝露在我們面前,實在令人琢磨不透。”
“可否將面具借我一看?”嶽沉檀開口道。
“自然。”
索盧崢將面具遞給嶽沉檀,嶽沉檀轉手就遞到賈無欺面前:“拿著。”
賈無欺接過面具塞進懷裡,也不言謝,只笑嘻嘻道:“知我者,嶽兄也。”
“是麼。”嶽沉檀薄唇微啟,輕輕吐出兩個字,除了他自己,再沒有別人能夠聽見。
眾人在這荒漠之上行走數里,熱風越刮越急,長燃香如排簫一般,發出陣陣轟鳴,不停在人耳邊鼓譟。有內力較弱者,此刻已經感到有些頭暈目眩,不知是因氣溫太高還是身體太累。
目無點翠的荒原上,一座巨大的石壁紮根於沙礫中,出現在了大家的面前。而那石壁之上,自然是眾人再熟悉不過的豔麗佛畫。
佛畫色彩豔麗,筆觸精細,所畫的內容,卻令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慄。
石壁之上,密密麻麻地畫著形態各異的惡鬼。有的腹大如鬥四肢卻骨瘦如柴,有的喉嚨噴火頭部流膿。有的飢腸轆轆卻無法進食,有的衣不蔽體卻地處寒天凍地。有的在啃齧自己身上的皮肉,有的在吸食膿尿糞便。
佛畫中,這些惡鬼們承受著冷、熱、飢、渴、疲累不堪等種種痛楚,掙扎煎熬,不得解脫。這就是六道之中的餓鬼道。
然而最令人汗毛豎起的,並不是餓鬼道的慘烈景象。
嶽沉檀駛到石壁前,在佛畫上幾處地方輕輕一拂,眾人這才發現,原來佛畫上那些痛苦的惡鬼,還有另一張臉——有的瀕臨凍死卻咧嘴狂笑,有的奄奄一息卻涎眉鄧眼,有的趴在泥濘中勾唇一笑,有的津津有味地啃著自己的手指。
身處餓鬼道,卻毫無痛苦猙獰之神色,反倒怡然自得好不快活。如此詭異之情狀,恐怕才是真正的惡鬼。
第五十回
就在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佛畫上時,賈無欺卻不動聲色地從人群中慢慢退出,走到了一邊。他有意控制著與人群的距離,不至於太遠被人一眼看到,也不至於太近就讓人察覺異樣。
烈日黃沙中,一個不大的陰影從賈無欺頭頂劃過。眨眼之間,賈無欺手中已多了一個錦囊。他手掌一反一覆,錦囊就消失在了寬大的衣袖間,手掌中只躺著一張薄薄的字條。
看到字條上的一行字,賈無欺眸光微閃,隨即將字條握成一團,塞入口中,嚥了下去。等他轉過身,重新走回人群時,卻發現嶽沉檀似乎不經意地朝他的方向看了一眼。
難道被發現了?
應該不會吧。
賈無欺自我安慰著,蹭到了辜一酩身邊。
辜一酩睨他一眼:“終於知道來找爺了?”
賈無欺乾笑一聲:“哪敢忘了師兄吶。”
“有信了?”辜一酩瞭然道。
“恩。”賈無欺湊到辜一酩耳邊,低聲道,“顏老大說,□□盛行之時,有不少以易容見長的門派都精於此道,但被稱為‘神之一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