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哎呦一聲:“晴妹!你這樣拿劍指著我,倒是真下得去手啊!快將劍放下!”林銘聰斷沒想到,自己心心念了這麼多年的晴妹,竟為了一個男人拿劍指著他!說是傷心,倒不如說是諷刺。
一場雨後,烈陽當頭,烤得空氣中溼悶,暗河中的屍體越發腐臭,十分刺鼻,瀰漫在空氣中讓人胸口發悶,頭暈目眩。
蕭晴看了眼林銘聰,收了劍,十分抱歉道:“林大哥,委屈了。”
不僅委屈,亦心酸至極;林銘聰抬手抹了一把脖子上的血液,抱怨道:“晴妹,我和陵王才是你的親人,這薛辰逸是敵軍首將,你如此護著他,這是何道理?”
蕭晴緊緊拽住薛將軍的手腕,握著手中的劍道:“將軍曾救過我,又待我好;現在,他亦是我未婚夫,我自是要護著他!難不成眼睜睜看你們將他刺死在這暗河邊麼?將軍雖為陳帝做事,卻是非分明,凡所到之處善待百姓;陵王也疼惜百姓,難道,就不能替百姓留下這樣一個好將軍麼?”
她字裡行間都在提醒陳澤:你陳澤打著為百姓謀福利的名頭,然薛將軍也同你一樣;若你殺了薛將軍,百姓會怎麼議論你?自古以來,得民心者者得天下,這已是亙古不變的真理;你陵王已經背棄盟約,若再殺了薛將軍,影響多惡劣,可想而知。
陳澤倒也圓潤,亦十分懂得為自己圓場,他道:“如今陳贏荒淫無道,妖后當政,百姓民不聊生;薛將軍不分是非替陳贏做事,讓百姓於苦海之中徘徊;本王失去信譽不打緊,若百姓過得好,本王自也問心無愧!”
好一張利嘴,薛辰逸沉著一張臉,一雙漆黑的眸子頗為狠戾,渾身散著殺戮氣息,似要將陳澤那身皮肉隔空撕開;陳澤的意思很清楚,他這是替天行道。
局勢發展已走出蕭晴的料想範圍,薛辰逸傷勢不宜再拖,她為兩方打和:“陵王,你既同薛將軍定下盟約,無論如何,也不該對將軍下此毒手;信都之權當由將軍掌控,請陵王即刻帶兵出城。”
陳澤心頭一震,叫了聲:“晴兒……”
蕭晴決絕:“請陵王即刻帶兵出城!遵守盟約!”
小晴兒這回顯然是生了氣,陳澤心中不免有些不快;他剛同小晴兒相聚,怎的他的小晴兒偏偏就想著外人?張口閉口薛將軍,當真是不將他們這幫親人放在心上!
見他們沒有走的意思,蕭晴又道:“方才我來時已經通知了齊軍,若你們不想以東齊叛軍名義成為階下囚,趕緊出城!”蕭晴聲音又厲了幾分,緊蹙著雙眉,全不似平日溫和。薛辰逸低頭看了她一眼,心中定定一沉,這丫頭,他到底是沒看透。
陳澤蹙眉望著她:“晴兒,隨我們一起走。我們重逢不過兩日,難道你打算留下麼?你對薛辰逸有情,對義父、師傅便無情可講了麼?”
蕭晴腹中一股子氣,不想再理會陳澤,這事兒發展到這般難以收拾的田地,同陳澤脫不了關係;她得先寬慰好薛將軍,別瞧這位將軍對她千依百順,可發起倔來,絕不會放過陳澤;現在陵軍羽翼未豐,若雙方真打起仗來,將軍勝算自然是要高一些;為了師傅、父親著想,她也要留下來。
陳澤的爛攤子,她來收拾,誰讓她從一開始便將滅東齊的希望壓在了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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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都恍若一座死城,大街上遍地狼藉,城中暗河裡飄浮著上百具腐爛屍體,便是幾里地外的主城也能聞見那股子屍臭味兒;信都四周的河流條條相通,許是連綿暴雨加上空氣溼熱,屍體腐臭流至城中各個支流河。城中百姓連帶著駐守的軍將,吃了那水,紛紛上吐下瀉,甚至有疫情前兆。
不過三日,疫情果真小範圍爆發,所幸蕭晴發現得早,早早將那群人隔離去了偏城;城中瘴氣亦越來越重,偏陳澤大軍駐守在城外久久未曾離去;若陳澤知曉城中疫情爆發,蕭晴也不敢保證他們會不會攻城。
城內的水源大多受了腐屍汙染,清澈之水皆是百姓之家存用的;薛將軍前幾日因喝了那髒水,傷勢愈發嚴重,以致傷口潰爛。蕭晴心疼不已,又嫌棄軍醫手重,每日換藥皆由著她親自來。
薛辰逸臉色不見得好,卻依舊問一旁杵著的莫副將:“城中這幾日可有什麼情況?”
蕭晴一邊替薛將軍抹上藥,一邊衝著莫副將使了個眼色;
莫副將意會,為了讓將軍安心養傷,他道:“陵王大軍已退出城,近幾日我正帶人清理城中那條堆滿腐屍的暗河;將軍無需擔憂,有晴姑娘幫忙,一切安好。”這幾日將軍受傷,莫副將對蕭晴刮目相看。起初晴姑娘說恐有疫情出現,軍中諸位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