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時常想為什麼,”張炳祥像遇到了知音一樣說,“人都像粘在了一大團黏滯的圓球上,無法深入,但又離不開,被粘住了,一輩子處於既進不去又離不開的狀態,我們已經天旋地轉了,但是還要不停地嘔吐,因為只有靠嘔吐才能粘在球上。官場上的人大都是嘔吐者?我寫了一輩子廢話,全是嘔吐出來的。”
張炳祥的話讓我有了一種嘔吐感,我心想,人看到腐爛發臭的東西才會感到噁心,噁心是一種想吐又吐不出來的感覺,難道我們就活在這樣一種感覺中?
雷默,你說我這個大筆桿子有什麼意義?”
“是啊,”我深有感觸地說,“以你的才能,任個市政府副秘書長綽綽有餘,可是……”
還未等我說完,就被張炳祥打斷了:“兄弟,無所謂了,五十多歲了,小學生寫作文都會說我是個半百的老人了。”
我苦笑著搖了搖頭:“大哥,太傷感了吧。多想想女兒。”
一提女兒,張炳祥眼睛亮了起來:“對,我現在就盼著女兒出息,雷默,你什麼時候回東州?”
“我買了下午四點鐘的飛機票。”
“我也是,咱倆一趟飛機。”
“太好了!”
下午,我和張炳祥在首都機場剛過完安檢,我的手機突然響了,我一看號竟然是張副市長打來的,我頓時有一種預感,大概走不成了。
“雷默,上飛機了嗎?”張副市長的口氣有些焦急。
“還沒有。”
“先不走行嗎?”張副市長竟然用了商量的口氣。
“有事嗎?”我試探著問。
“韓壽生那篇文章我找幾個同學看了看,都說這麼寫不行,要重寫,時間緊,明天下午一點半,要在全班宣讀,有地方局的領導聽。”張副市長心急如焚地說。
我聽明白情況後,反倒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因為我用實力證明了我的正確。“張市長,我和炳祥在一起,我們倆一起去你那兒怎麼樣?”
“太好了,”張副市長###地說,“有炳祥這個大筆桿子在,我就更放心了。”
“炳祥,”我結束通話手機問,“晚回去一天怎麼樣?”
“有事嗎?”張炳祥不解地問。
我說明情況後,張炳祥無奈地笑了笑說:“那好吧。”
51。特殊作業(6)
我和張炳祥打了一輛計程車直奔中央黨校,趕到張副市長房間時,正是吃晚飯的時間,學員們陸陸續續地去食堂吃飯,張副市長沒心情吃晚飯,我和張炳祥推開他的宿舍門時,他一直焦急地在房間裡抽悶煙。
我倆一進門,張副市長連忙起身,將一個資料袋遞給我,催促道:“雷默,你和炳祥熬個夜吧。我問了一下,寫完的學員沒有超過三千字的,時間很緊,你們去準備吧。”
我抽出資料袋內的材料,沒有什麼新東西,一份黨###分析報告寫作要求,一份我寫的黨###分析報告,另一份是韓壽生寫的。
從張副市長宿舍出來,我有一種茫然若失的緊張,責任重大,必須找到一份往屆學員寫過的黨###分析報告做參考,我想到了潘文言,情不自禁地撥通了他的手機。
“文言,在辦公室嗎?”
“雷默,我正要下班,有事啊?”
“文言啊,張市長寫黨###分析報告,把活兒交給我了,我沒寫過這東西,你一定幫我弄幾篇範文,拜託老兄了。”
“黨###分析報告是存檔的,弄出來很難,但老同學的忙我一定幫,你在辦公室等我,我去辦。”
我和張炳祥滿懷希望地走進潘文言的辦公室,房間不大,一張辦公桌、一個書架、兩個單人沙發就把房間裝滿了。我一進屋就盯上了房間內的書架,書架上有很多黨###方面的書籍和黨刊雜誌,我和張炳祥分別找了十幾本書籍和雜誌。大約半個小時,潘文言急匆匆地回來了。
我簡單向他介紹了張炳祥,然後急切地問:“文言,怎麼樣?”
潘文言笑著說:“總算找了三篇範文,其中這篇叫《中青年領導幹部一定要過好名利關》,參考價值最大。”
“太謝謝了!”我如釋重負地說,“文言,我們找的這些資料也拿走了,用完了再給你送回來。不打擾了,我們先走了。”
潘文言像看命根子似的囑咐我用完這些資料一定給他送回來。
我一邊走一邊說:“放心吧。”
回到駐京辦,連晚飯都沒吃,我和張炳祥躲到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