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不相信約不出來!”他伸手就去拿電話筒:“電話號碼多少?我忘了!”
高寒跳過去,一把搶過話筒,丟在電話機上。
“你少代我做任何事!”他叫著,臉漲紅了。
“怎麼了?你吃錯了什麼藥?”高望有些火了。也吼了起來:“我是出於好意,假若你把交女朋友看得比合唱團重要,咱們合唱團就乾脆解散!”“解散就解散!”高寒也火了,叫得比高望還響。“我告訴你,高望,合唱團遲早要解散的,世界上沒有一個合唱團能維持一輩子!”“是你說要解散的!”高望跳了起來,也去壁櫥裡拿襯衫。“好!我們也別接受電視臺的節目了,我乾脆一個個去通知,要解散趁早!反正你也無心練歌,無心接受別人的邀請!……嘖嘖,”他對高寒輕蔑的撇嘴:“我真沒想到鍾可慧有這麼大的魔力!小伍也交女朋友,我也交女朋友,咱們埃及人哪一個不交女朋友,誰會交成你這副茶不思飯不想的窩囊相,簡直丟臉!”高寒衝過去,一把抓住高望胸前的衣服,他額上的青筋跳動著,眼神凌厲而陰鬱。
“高望,你敢說我窩囊!”
“你是窩囊!”高望毫不服輸的嚷著。“從蘇檖檖的舞會上認識她,你追了半年多了,越追越慘兮兮!我不知道你在搞什麼鬼!我只知道你窩囊!窩囊透了!窩囊得連男人氣概都沒有了,窩囊得……”“當心!”高寒大吼:“我會揍你!”
“你也當心!”高望吼了回去。“我也想揍你!”
就在兄弟兩個劍拔弩張的時候,房門及時開了,高太太沖到房門口來,急急的喊著:
“你們兄弟兩個要幹嘛?如果要打架,到屋子外面空地上去打!咱們家可不是富有人家,砸碎了東西買不起!去去去!體力過剩就去空地上打去!”
高寒望著門口的母親,再看看高望,他廢然的放下手來。一種歉然的、內疚的情緒就抓住了他。混合著這種情緒,還有種深切的沮喪和懊惱。他站直了身子,直視著高望。
“不要解散合唱團,埃及人組成不易,大家都像兄弟一樣,怎麼能解散!”“這還像句話。”高望笑了。“那麼,你晚上準去練歌嗎?八點鐘,在小伍家裡!”他怔了怔。“最晚九點到!”他說。
“九點?不會太晚嗎?半夜三更又唱又鬧鄰居會說話!這一小時對你就如此重要?”
“是的。”他咬緊牙關。“我夠窩囊了!我太窩囊了!今晚,我必須扭轉這種局面,我必須表明自己!是的,高望,這一小時對我很重要!”他語氣中的鄭重和熱切使高望愕然了。他瞪視著高寒,看著他穿好襯衫,拿起外套,大踏步的衝出門去。他有些大惑不解的望著他的背影發怔。高太太追在後面問:
“你是不是又不回來吃晚飯了?”
高望拉住母親,笑了。
“他當然不回來吃晚飯了,鍾家已經把他打進吃飯人口的預算中間去了。”“什麼意思?”高太太不解的問。
“意思嗎?”高望笑著。“意思就是,媽,你可能要有兒媳婦了。咱們大哥,最近每晚都去鍾可慧家報到!”
“鍾可慧?是同學?”“外文系二年級的系花!追的人有一個連隊那麼多!你遲早會見到的!”“很難追吧?”高太太擔心的說:“我看你哥哥追得相當苦,一個暑假,起碼瘦了三公斤!”
“讓他吃點苦頭也好,如果不苦,他也不會珍貴了!”高望說,也拿起外套,往屋外走去。“我只是有些弄不懂,鍾可慧對大哥一股崇拜相,似乎不是那種會用心機折磨人的女孩,為什麼大哥會追得這樣慘兮兮!”
他走出了房門,高太太看著他。
“看樣子,你也不回來吃晚飯了?”
“是。”高太太點點頭。“去吧!”她苦笑了一下。“孩子一長大,家就成了旅館!事實上,比旅館還簡單,不需要登記!”
高望對母親歉然而又親暱的笑笑,跑走了。
高寒呢?高寒又來到了鍾家。整個暑假,他跑鍾家跑得最勤。像有一塊無形的吸鐵石,帶著強大的吸力,就把他往鍾家吸去。每次到了鍾家,可慧笑臉迎人,翠薇噓寒問暖,文牧冷眼審察,奶奶默然接受……而盼雲呢?盼雲是難得一見的,除非到吃晚飯的時間,她絕不下樓,吃飯時也目不斜視。她難得一笑,難得說話,更難得看他一眼。他的存在與不存在,好像都與她毫無關係。可是,他已經在一日比一日更深切的渴望裡,快要爆炸了。怎麼有如此冷漠的女人?怎麼有如此固執於孤獨的女人!怎麼有如此可惡的女人?怎麼有……老天!他狠狠的吸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