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謹明說:“煮完飯又要洗碗不麻煩嗎?我們外面吃好了。”他餓了,沒耐性等。
“不行,烹飪是我的強項,我只要讓你吃慣我煮的飯菜,哈哈哈。”汪樹櫻拿著鍋鏟仰天長笑。“三個月後,估計你就會跪地,抱著我的大腿哭喊‘不要走’……”
看她唱作俱佳,杜謹明哈哈大笑,坐在沙發,腿上攤著財經雜誌,覷著那臭屁的身影。
“這種事是不可能發生的。”他分析給她聽。“吃飯這種事,只要皮包的錢夠,想吃什麼山珍海味沒有的?”
“這你就不懂了,”汪樹櫻利落的剁切蘿蔔,一邊跟身後的他抬槓。“山珍海味比不過家常小菜,外面餐廳的食物就是少了一味。就好像媽媽做的私房菜,常是外地的遊子最想念的味道。你媽的拿手菜是什麼?”
她問杜謹明,但遲遲沒聽他回話。
汪樹櫻回身,看著他。“我問你媽最常做什麼菜?”
他翻著雜誌。“不知道,我是意外懷的孩子。”他淡淡地說道:“聽說我媽生了我以後,交給我奶奶,就沒有再回來看我。當時她很年輕,好像才十九歲,我爸正在服兵役,本來他們約定好,等我爸退伍後就要補辦婚禮,不過我媽沒等我爸,嚴格來說——”他笑著,“我爸被我媽兵變了。”他抬起頭,直視汪樹櫻的眼睛。“所以說——愛情,就是這麼不可靠。”
汪樹櫻看著他,後悔自己魯莽的提問,可是他表現得很無所謂,彷佛一點都不在意媽媽的事。她知道他自大自尊心又很強,也不會希罕她安慰,所以她儘管心裡是心疼他的,但也裝出一副沒什麼的態度。
汪樹櫻轉過身子,洗米,裝進飯鍋。“那你爸爸呢?他會煮飯嗎?”
“我爸退伍後忙著創業哪有時間做飯?奶奶身體不好,又愛喝酒,家裡都是吃外面的飯菜。後來我爸開商務旅館,我常在旅館餐廳吃。真要說有誰煮飯給我吃的話,我姑姑倒是煮過幾次,我的姑姑是個很天才的女人,很可愛,不過後來她也沒那些時間做飯菜給我吃了,我已經不太記得那些飯菜的味道了。”嚴格說起來,姑姑反而比較像他的母親。
杜謹明看汪樹櫻忙著做飯的背影,可能是沒有面對面,和她聊私事竟然很輕鬆。平日,他討厭人家問私事,可是汪樹櫻問,他也很自然地回答。他感覺到這種氣氛,讓他很放鬆很舒服。看著女人為他張羅晚餐,她站立的地方,好像變成粉紅粉紅,夢幻溫馨的園地。
他喜歡這麼跟她聊天,以後每天都可以這樣嗎?這念頭讓他歡喜。這才發現平日裡,他的嘴除了談公事,就是吃那些應付吃下去的餐點,要不就是折騰人的商業上應酬的飯局。現在,他的嘴巴肯定快樂多了,除了常拿來親吻她,還會講這些無關公事的閒話。
汪樹櫻拍蒜頭的時候,又問身後的杜謹明。“這樣聽起來喔,你跟你姑姑感情應該很好吧?感覺你聊到她的時候口氣特別溫柔喔。”被她發現了。
一提到姑姑,杜謹明臉上有了笑容。“她是個很特別的女人,很有藝術天分,以前還是畫家。思想開放前衛,能力好,又風趣,是我們家的開心果——”可是,他的笑容隱去。
他忽然發現,姑姑跟汪樹櫻有些地方很像,她們倆都是熱情溫暖不愛計較得失的人,對人熱誠,做事隨興。他在樹櫻的身上,感受到姑姑曾給的溫暖。是因為這樣,所以特別鍾情汪樹櫻?面對她時也特別放鬆。杜謹明忍不住又說了許多姑姑的事給汪樹櫻聽。
“我們旅館大廳的畫都是出自姑姑的雙手,可惜她後來接管精英旅館,沒繼續往藝術界發展,不然她一定會成為很棒的畫家。”
“現在都不畫了嗎?”
“現在……”杜謹明沉默了會兒,他那像花朵枯萎般急速憔悴下去的姑姑啊,想到她的病,杜謹明很心痛。醫生說只剩半年,但他不願意面對。
“怎麼了?”汪樹櫻轉身,看杜謹明低著頭,不知在想什麼。
他抬起臉,悲傷的看著汪樹櫻。“我姑姑……因為生了點病,現在都在休養。不過我已經請人在旅館內打造畫室,等她病好了就能繼續創作。”他相信奇蹟。
“是很嚴重的病嗎?”
“不嚴重,只需要好好休養。”他說謊,好像這樣姑姑就會一直留在身邊。
汪樹櫻繼續張羅飯菜。“既然這樣喔,你應該要學著做飯菜,生病的人最想吃到的就是家常菜了。我車禍的時候在醫院躺好久,最受不了醫院的伙食,每天最期待的就是吃到媽媽做的菜,好吃的飯菜簡直是最棒的藥了,讓你在吃到美味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