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幹就幹。
“哈哈哈,”藍飛開懷大笑,“騙你的,你是笨蛋,我可不是!”
銀鈴般的笑聲隨著鞦韆的擺動,在不同的方向傳到了安麟的耳際。藍飛纖細的腰肢一擺一擺出現在他眼前,使他突然發現,藍飛是一個如此柔弱無骨的女孩。安麟的心中猛然升起了一股衝動,想衝上前去,用自己的雙臂用力地抱著藍飛,給她自己的力量,自己的一切。
“和這棵老榕樹相比,你還真是瘦弱得可以。我真想抱住你,把我的血液給你。”安麟很吃驚地聽見自己的心裡話不經大腦就說了出來。
藍飛稍稍蕩得低了點,她沒有回話。由於正在盪鞦韆的關係,安麟也看不清她的臉色。安麟有點慌了,他覺得自己可能已經冒犯了藍飛。二十一年的相處,他很清楚,藍飛骨子裡是個十分保守的女性。
“聽著,我剛才自己也不知道怎麼就脫口而出了,啊,我的意思是我心裡想的不是那個意思,你,你,你懂我意思吧?不要生氣好不好?”安麟手足無措地說著補救的話,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好了。
藍飛突然說話了:“你不是抱過我了嗎?在半年前的校運會,我跑到終點的時候。”
“啊,那次,我……”安麟更膽怯了,他的心裡空蕩蕩的,只覺得五臟六腑都隨著藍飛的鞦韆蕩走了,“你,你,你那時候不是,不是失去意識了嗎?”他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笨蛋!說你笨蛋還真的沒有委屈你!我那時候只是眼前一片黑暗而已!我只是跑到終點鬆了一口氣,心情放鬆了,結果雙腿無力,站不穩了嘛!笨蛋!” 藍飛連珠炮似的大說特說,對於要強的她來說,校運會的那次暈倒是一生的恥辱。
“死鴨子嘴硬!”安麟老實不客氣地回了一句。這個女人真是太好勝了。要知道,那天他的心都跳出來了。直到今天,她那張蒼白的臉,還歷歷在目。
“我就是沒昏倒嘛!”藍飛始終堅持她自己的立場。
“我什麼都可以讓你,就這一點我不會,我也不可能讓你。事實就是事實!以後你要再跑一千五百米,儘管試好了!”安麟惡狠狠地說。
藍飛鮮有聽到他這樣的語調,心裡不由得有點毛毛的。可是嘴裡偏偏不肯認輸,她硬著頭皮說道:“我下個學期的校運會還要參加一千五百米長跑!而且我還要跑進前八,為系裡拿名次!我,我下個星期就練習!”
“你敢!反正都是要昏的,我在你參賽前先把你打昏了!”安麟真是殺氣騰騰。
藍飛扁了扁嘴,“壞蛋,我不蕩了,我現在要跳下來了,接住我!”話音未落,她呼地從鞦韆板上跳了下來。安麟的心臟瞬間停頓了兩秒。在這兩秒鐘裡,他衝了上去,一隻手緊緊摟住了藍飛的腰,另一隻手伸了出去,用上臂擋住了由於慣性正向他們的頭部打來的鞦韆板。接下來,他摟著藍飛順著自己的衝力,向外滾了幾滾,好不容易,才停了下來。
安麟躺在草地上,沒有動,藍飛躺在他的懷裡,也沒有動。兩個人都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和對方劇烈的心跳。半晌,安麟的心跳終於平服過來了,他猛地一個翻身,壓在藍飛的身上,藍飛低低地驚叫了一聲。然而,安麟並沒有保持這個姿勢多久,他跪了起來,不輕不重地打了藍飛的臉蛋一下。“啪” 的一聲,聲音在寂靜的小山丘上顯得格外嚇人。藍飛呆了,她一動都不敢動地躺在地上,細細的丹鳳眼驚恐地瞪得老大,眼淚不爭氣地充盈著整個眼眶。不過,還有一個人比藍飛更驚恐,那就是安麟。他望著自己打藍飛的左手,嘴巴微張著,面部肌肉不自覺地抽動著。藍飛在淚眼迷濛中,吃驚地看到了安麟平時俊逸非凡的臉有點扭曲了。突然,安麟低吼了一聲,狠狠地打了自己一個巴掌,這一巴掌的力度絕對是剛才打藍飛的那掌不可比擬的。他站起身來,一聲不吭地走到大榕樹下,背對藍飛坐在草地上。此時此刻,大榕樹下依然是那麼安靜,女孩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男孩一動不動地坐在樹下,只剩下鞦韆,在黃昏的金黃中孤單的搖擺著,訴說著片刻之前,男孩和女孩之間所發生的故事……
風不疾不徐地吹著,藍飛撐起了上半身。她用右手狠狠地擦了擦眼睛,原本已經盈眶的淚珠沾在了她纖細蒼白的手背上,在風的吹拂下,淚珠又碎了,落在草地上,無影無蹤。她站了起來,走到了大榕樹的另一頭。安麟靠著粗糙的樹幹蹲坐著,雙手抱著膝蓋,把頭深深地埋在臂彎裡,在一片寂靜中,藍飛聽見了他粗重的呼吸聲。她走到了安麟身邊,靠近他坐了下來,用拇指和食指輕輕地拉了拉他的衣袖,“喂——” 藍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