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沒關係的,呃……小小……不,姑娘,事出突然,在下全給弄糊塗了。那日攔住在下車子的兩位大爺,所尋的姑娘是否就……是否就是……”松吟突地回過神來,忙問。
“就是我。”她沒否認,把話接了。
松吟發出介於驚嚇和噴氣之間的聲音,原來他所抱存的一點兒殘餘希望就此落空。
唉!他完了,他真的完了!人家還是個清清白白的閨女,這下他非負責不可!
在他們士大夫的觀念裡,沒有任何一件事比節操來得重要。這女孩天真無邪,哪知他的忡仲憂心;但他又無法解釋,這男人、女人的……唉,一團亂!
“你……不應該這樣……”他像是給誰捏住了喉嚨,發聲困難。“姑……姑娘家名……名節最……最重要,你實……實在不應該隨便……隨便上我……”
“上你?”
“不是上我,是上我的車!”松吟大聲地叫出來,不解她的語氣怎能如此正經,卻又隱含曖昧地想誤導他?
早在他結結巴巴表述“……”的時候,曉恩便皺起了眉頭,跟這呆子跟了兩天,也從沒見他這麼難伺候過。“那請問閣下,你說該怎麼辦呢?咱們做都做了。”她說了兩句之後,臉色也變得不高興。
什麼叫“做都做了”?松吟急得臉色通紅,他心虛地左顧右盼。櫃檯上的店夥計拿著餐盤半遮臉,撐著下顎居然聽得津津有味,見他轉頭望來,竟曖昧地對他投以一笑。
“公子,你要負責喔!小的不會說出去的。”店夥計還頗義氣地說。
“是啊!這小姑娘人很好,我願意幫你們的忙!”那掌櫃的感激曉恩為他的店免卻了一場災難,也很熱情地拍胸脯保證。
老天爺!這是什麼跟什麼啊?他扛不起這個罪名!
松吟對他們不滿地揮揮袖,燒紅著臉,低聲想點醒曉恩:“我……姑娘,在下不是那個意思,你……”
“你到底想說什麼?那天晚上我吵了你嗎?那你應該之前就跟我說,何必到了這會兒才跟我翻舊帳?”曉恩不明白對方幹嘛這麼彆扭?仍是一臉的理直氣壯,依舊大聲地質問他。
“在下……在下……”她能不能不要這麼大聲?天啊!這可是她的名節,又不是他的,松吟懊惱地想。
“停!”她手叉著腰,不高興地朝他跨進一步。願老天爺賜給她足夠的耐性,真受夠了這些讀書人;還好侯老爹不是這個樣兒,要不然沒被阿爹吼死,也給她踹下山去了。
曉恩存心逗他,這位姓蕭的越退後,她就越往他身子逼進,直到自己與他僅僅一指之遙。
松吟發誓,如果這姑娘再逼進一步,他會翻身跳上桌子。好大膽的行徑!但看到自己的窘狀,他也不禁搖頭苦笑,虧他還曾進出宮裡不下數十次,就是面對那朝中大臣皆聞風喪膽的王公公也沒這般窩囊過,沒想到這回卻栽在……
“姑……姑娘,在下……”他說起話來還是結結巴巴地。
曉恩將手掌平貼在自己的頭頂上,朝蕭松吟的脖子滑過去,接著又比一比蕭松吟。她極盡誇張地嘆了口氣:“唉!我只長到你這裡耶,不要在下、在下的喊了,存心侮辱人家比你矮是嗎?”
“在……在下不是,呃……”見她豎起眉毛,松吟急忙改口:“小生絕無此意,姑娘言重了。”
又是一陣跺腳兼咒罵,曉恩簡直被這個不知變通的笨蛋氣死了。
“說呀!”曉恩不耐煩地叩著桌子,見她的貼身手絹被他的手捏得死緊,她不客氣地抽回來,轉身就往外走去,邊走還邊咕噥:“難怪侯老爹說,天底下的讀書人到頭來都把書唸到糞坑裡去了,講話臭兮兮地,噁心!”
生平第一次,松吟被罵得愣在當場。他摸摸臉,想著方才經歷的,可能只是一場怪夢;但是,看到那女孩白著臉又衝進來,他自我安慰的想法完全被粉碎。直到她沒頭沒腦地扯住他亂搖,他才如夢初醒,恢復了神智。
“喂!呆子,你沒忘記我才救了你吧?做人要知恩圖報,要不然就無異於禽獸了。我救你可是流血、流汗,比不上你動動嘴皮子背《道德經》,所以你還是欠我,你懂了嗎?我說得很有道理對不對?”曉恩慌張地大喊,靈活的大眼直瞄著外頭。
老天爺!她早該想到的,小哥絕不是會輕易死心的那種人,要不是她在巷口先探了探頭,看到“追風”那匹馬,壓根兒忘了還有這號人物在等著把她抓回去!
她忽然貼得這麼近,松吟腦子早昏沉了一半,嘴裡姑娘、姑娘地囁嚅半晌,卻喊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