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是為了這件事而來,很抱歉讓你白走了一趟,也許你可以告訴依玲你來過,我很感激你們的好意,但誰都無法改變我的主意。”
桑肯恩回頭盯著她,現在他終於嘗試到她的固執。
“你的意思是要繼續待在這個鬼地方?”
“這地方是我花費不少金錢和心力才擁有的,你沒有權利這麼批評它!”
“相信我,安小姐。”桑肯恩又似嘲弄地笑說:“這屋子絕對不會因為我不當的言語而受到傷害。”
安黎莎有點生氣,這男人不僅打擾了她寶貴的時間,還在這兒胡言亂語尋她開心,她真的想不出和他還有什麼必要再談下去的話題。
“桑先生,我很忙——”
“我也並非遊手好閒之輩。”桑肯恩打斷她。“依玲說你打算種菜維生?”他的眉毛聳起,卻以呆滯的眼神看她。
天哪!依玲居然一點也沒替她保留。
“那是我的事。”黎莎沒好氣道。
“傻瓜!沒有人在冬天種菜的,難道離開幾年就讓你忘了天使鎮的冬天有多寒冷了嗎?”桑肯恩邊說邊指著桌上一塊塊裁好的布料又問:“這是什麼?”
安黎莎沒有回答,桑肯恩徑自走過去摸摸那些布,隨即訝異道:“你要替自己做一件衣服?”
“我是在縫衣服。”安黎莎答得模稜兩可。“如果不是你大駕光臨,也許我已稍有進度。”
“你是在指責我耽誤了你的時間?”桑肯恩不悅地又挑起眉。
安黎莎則以沉默回答。
桑肯恩喃喃咒罵著眼前這個不知感激為何物的女人。自從他得知訊息後,他甚至沒有回牧場去,借了依玲的馬就直接趕過來提醒她種菜這法子並不可行,她卻不客氣地指著他的鼻子說他浪費了她的時間。
“我已經告訴過你現在不是種菜的時機。”他顯然是在忍著氣。
“非常感激。”安黎莎面無表情。
“你能記得最好。”桑肯恩咬著牙,開門離去。
安黎莎聽見門被憤怒地摔上,她說不出理由地嘆了口氣。對桑肯恩到底存著什麼感覺?為什麼每回見了他,總會引發她最差勁的反應?
安黎莎又嘆口氣,還是眼前的生活要緊,她坐回椅子上開始粗縫的工作,心裡卻再也沒有原來那般寧靜了。
安黎莎不停地趕工,加上整夜未眠,只消一天一夜的時間就已經將整件衣服細縫完成,現在僅剩下袖口和領口的一些細節部分尚未整理,再來就是繡花了。
由於時間緊迫,安黎莎又不願放寬自己對手工的嚴格要求,她幾乎每餐都無法好好地、放輕鬆地吃,不是啃幾口麵餅草草打發,就是喝幾杯茶代替。也許大緊張又睡眠不足,一鬆懈下來,不僅腰痠背痛,還有些輕微的暈眩感。
她放下工作站起來,閉上眼睛並輕輕捶打痠疼的腰和背,等頭不暈了才拉開門走到外頭去。
冬天真的就要來了,清晨的空氣裡充滿著潮溼與寒冷的味道,再過一個月也許就要降下今年的初雪了。
安黎莎想起自己的冬衣不夠,儲糧不足,甚至連棉被都太單薄,她真難以想象自己將如何抵禦屆時透過木板縫隙吹進屋內的冷風;這個冬季對她而言將會是多麼漫長而難捱呀!
當然這些問題無法光憑鎮日的想象就得到解決的,她必須有錢才能改善這一切,即使這表示她將必須更加不分晝夜地辛苦工作。
回到屋裡,安黎莎決定將昨天剩下的一塊麵餅充當早餐,但餅已經硬了,所以她只好取出原屋主留下來的茶葉替自己泡了杯熱茶。茶葉因久置而略帶黴味,不過安黎莎並不在意,她閉上眼睛想象著這是一個美麗的庭院,而她這個富家小姐正安適悠閒地享受著下午茶時間。
早餐用畢,幻想也結束了,安黎莎抗拒著跟隨飽食之後而來的疲憊感,再度回到桌前繼續她的縫製工作;她告訴自己,要不了多久就能完成了,根本不應該任意鬆懈。
安黎莎很快就進入情況,儘管她非常渴望睡眠,但她還是以極快的速度和整齊的細密針距完成了袖口和領口的縫製,它們形式優美而且左右對稱。她滿意地欣賞自己的成果,打算儘快把下襬縫好後進入繡花階段。
忽然敲門聲又再響起,安黎莎懊惱地皺起眉;知道她住這裡的人不多,這次她衷心希望來的人是潘依玲而非傲慢的桑肯恩。
事實上,來的既不是潘依玲也不是桑肯恩,現在門外站的人根本遠遠超過她的猜測,而且會令她打心底就升起一股厭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