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部分(1 / 4)

怎麼會這樣?

不過,既然已經打定了主意要這個城市陪我走到最後,我就應該對它負責任的。

神啊,請讓我愛上這個城市吧。

十五、市公務員初任培訓

日子就這樣按部就班地過著。區委黨校培訓結束後,我們又馬不停蹄地參加市裡統一組織的公務員初任培訓。

開學典禮設在市委黨校。市委黨校可氣派了,弄得咱像劉姥姥進大觀園似的。一進正門,就赫然看見馬恩兩兄弟在那兒炯炯有神地看著你,下面還用中英雙語寫著金字——英特納雄耐爾一定要實現。相形之下,我們區委黨校那叫一個寒磣,蹩在角落裡,眼神稍微不好點的人,連門都摸不著。

開學典禮在莊嚴的國歌聲中拉開了帷幕。市人事局局長先講了話,因為隔太遠,音響效果又不好,聽得不是很清楚。但是當掌聲時時響起的時候,我也跟著拍了手。

接著是初任公務員代表講話,代表我們的是個扎著馬尾辮的小姑娘。我看著她馬尾辮一顫一顫地上了臺,心說咱的理想是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萬世開太平,您能代表得了我嗎?姑娘講完話又馬尾辮一顫一顫地下了臺。

最後是宣誓。來自全市的初任公務員面色莊嚴,神情肅穆,臺上領一句,我們跟一句——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為祖國的繁榮富強而努力奮鬥!

臨出門的時候,我們還在門口的簽名板上籤了字,合了影。

接下來是三週的培訓,我們和其他區的同志混編為一個班,曰初任二班。

應該說在課程安排上,市委黨校是費了一番心思的。講課的老師也都是重量級的,政府要員到學界名流,周漢民到葛劍雄,著實讓咱開了眼界。但是親愛的們,請恕我直言,作為一個唸了19年書的同學,對上課這回事兒,實在是覺得無任何驚喜可言。就好象你與之朝夕相處的青梅竹馬,縱然當初再山無稜天地合,進行了19年,也總歸有點兒那什麼審美疲勞了。

有天下了課,林天涯從後面追上我,說:“今天上課你一共走神11次,上午5次,下午6次。”

我白了他一眼:“您還真有空,都精確到個位數了,可見您也沒有認真聽講嘛。”

“我只是提醒你,以後開小差別想那麼入神,看你那雙大眼睛都定住了。”林天涯繼續貧嘴。

“我在想國家大事,您這一介小民怎麼懂。”其實彼時,我正在想顧麥穗同學此刻該到上海了吧。

顧麥穗,本名顧穎,因為其名字裡的“穎”字,故賜之以暱稱“麥穗”,看,我是一個古文功底多麼深厚的同學。顧麥穗現在的身份是廣州某知名高等學府的講師,以及我的前任良人。此番千里迢迢來滬,據伊所說,一是來訪書,一是來看我,並且主要是來看我。

晚飯約在俏江南。顧麥穗帶來7朵鬱金香,以此表明眼前的這個他和數年前在東八舍樓下給我念《雅典的少女》的那位是同一個人。分開這麼些日子,顧麥穗還是能這麼輕易地勾起我對逝去往事的回憶。而我之所以願意在分手之後仍與他做朋友,是因為他的可愛之處在於,他懂得將我們的距離控制在“近之遜、遠之不怨”的範圍內。

“現在這年頭還能用七朵鬱金香騙到小姑娘嗎?”顧麥穗張口就問。

“肯定不行。也只有我這麼單純好騙的小女生才吃你那一套。什麼萊布尼茨啊維特根斯坦啊唬得我一愣一愣的。”我說。

“這叫知識就是力量。問你,現在咱還能用萊布尼茨把你騙回來嗎?”顧麥穗不依不饒。

“別玩兒了啊,你也知道咱早就過了窗子底下唱情歌的年代了。對了,你住哪兒?”趕緊換話題。

“上圖附近找了個旅館。”

“不錯,便於訪書。”

“你怎麼樣,最近?”

“挺好的,你呢?”

“還是老樣子。”

如同任何一對分手亦是朋友的男女一樣,對話在這種既親密又疏遠的氛圍中進行著。

“我覺得公務員不適合你。”繞來繞去,顧麥穗又繞到了這個話題上。

“你又來了,再說我翻臉了啊。”我作慍怒狀。

顧麥穗是個純真得像孩子一樣的理想主義者。在他的心裡,學術是莊嚴的,人生而是平等的,世界最終是大同的,所以對於我進公務員,他一直耿耿於懷,背棄了導師對我的厚望沒有獻身學術,此其一;背棄了救世理想沒有投身媒體,此其二。如此二端,完全可以用欺師滅祖背信棄義來定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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