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
“大家一看,鐵定都會中意你那乾乾淨淨、整整齊齊的畫工,誰會要我那隨興的書法,同你太近,我不就自拆擂臺、自討沒趣嗎?”這番話,有三分嘔心卻有七分實情,就一般人的眼光偏好而言,耿肅的確是他們毫不考慮的選擇。
“其實,我也沒你說的這麼好——”真難得,這小子還有謙虛的時候,“只不過,你的畫真的太過潦草——”我就說嘛!狗哪裡改得了吃屎。
聊了一會兒,我想找個機會離開了,於是說:“不打擾了,萬一誤了你的生意就不好。”
“季雪凝——”他叫住了我。
“嗯?!”
“你今天真的很美。”
已經走了幾百公尺遠了,可是耿肅最後的那句話還是讓我飄飄欲仙,竟然這世上還有人用“美”來形容我季雪凝,何況還是平時不說謊的耿肅!這鐵定是真的。
這小子,不但有眼光,還有點良心呢!
說也奇怪,一向不甚重視外表的我,怎麼才來到上海沒多久,就學人家計較起美醜了,想想,也真是不爭氣。
一股撲鼻的花香,就這麼不打招呼地闖進了本姑娘白我陶醉的情境裡,似乎也讚歎著我的美麗。
買束鮮花吧!十七年來我第一次起了這個念頭,於是不假思索地就往街旁的花坊走去。
“這花可以嗎?”店員同店裡的客人問著。
“好,全包起來——”這聲音好熟悉呀!
我本能地朝店內的那位客人上下打量了一番——
是他?!真是冤家路窄,好不容易逃開了課堂,以為能有個迴避他的喘息空間,沒想到,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
趁他沒注意,我安靜地轉過身,拔腳開溜!
像他這等的“木”頭人,竟然也有浪漫的一面!可是,他買這麼多花要送給誰呀?
難道——是她?!那位東北的阮家小姐?!
哼!還真會獻殷勤!我想若想著,就升起一股懊惱來了。
“噓——嘿嘿!小美人走這麼急上哪兒去呀?”
我是胡塗了!竟不知不覺地走進這條死巷裡,而眼前還有三個痞子,咧著嘴,露出貪婪的笑意。
“上哪兒去也不干你們的事,請讓開。”我強自鎮定著,並用眼角往四周搜尋著可以防衛的武器。
“哈哈哈——你這姑娘挺兇的嘛!夠辣,我喜歡。”
“可是我不喜歡——”我儘量拖延時間,盼望有人路過可以搭救,“你的五官不夠端正,還比不上你右手邊的那位呢,”我想先使出“離間計”。
“真的呀!”被我點名的那一位面有驚喜,“難怪有人說我是潘安再世,老大,這下子你心服口服了吧!”
“服個屁,王八蛋!”他踹了那人一腳,“男人是比氣概,不是比那娘娘腔的小白臉——”
“論氣概,那你又輸給了左側的那位——”我繼續說。
“他?!”他怒氣衝衝地又捏了左側那位的臉頰。
“大哥,別那麼用力——”那人哎哎叫著。
“哈哈——瞧!他這副德行哪裡比得上我?”
“那是人家敬你三分哪!所謂半瓶水響噹噹,人家那從頭到尾不吭氣裡頭,不知生了多少計謀、積了多少氣魄呢!”
我想,除了中間這位外,其他二人大概都會認為我是“慧眼識英雄”。
“你這小妞這張嘴挺厲害的嘛!看來非給你一頓教訓不可,兄弟們上!”
過了幾秒,沒半點動靜。
“你們幹嘛?!上啊!”
“老大,不好吧!這光天化日下動手打人,又是打個女人——”
“就是啊!離大街只隔幾步路,萬一被人發現了——”
我的“離間計”想不到還有些成效,這會兒,這三個人正在意見不合,相互理論著。
就是這時候了——我趁他們一不留神,使勁全力地往大街方向衝過去——
“站住——”
沒跑多遠,我就被人從背後一把逮住了。
“啪——”火辣辣的感覺停留在我的右臉頰上。
敢打我?!“啪——”我立刻也回了他一記。
“賤女人,不知死活——”他一把抓住了我的頭髮,再重重地把我摔在地上。
“看我怎麼整治你——”他拿出了一把亮晃晃的刀子。
“那要先問我同不同意?”在絕望中,我聽到了奇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