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雙腿遲早要廢了。
看著費澤陽趴著,整個身體都瘦了不少,費一笑說不心疼,是不可能的。
她對費澤陽的身體十分熟悉,他哪裡瘦了,她都能夠看得出來。
費澤陽的身體,因為她的碰觸,變得緊繃,直到她做好一切工作,他才放鬆下來。
他依舊沒有轉身,費一笑忽然想要跟他分享心事,費澤陽背對著她,剛剛好,不用看著他肅穆的俊容。
“爺爺今天去世了。”
顧老爺子,費一笑自從得知他得了不治之症的癌症之後,就放下了成見。對一個將死之人,她生不出反感來,何況,後來歸國後,顧老爺子對她,倒是也坦誠,沒有為難她過。衝他敢給予一個剛認祖歸宗的孫女百分之三十的顧氏股份,就足見他對她的欣賞跟滿意。
費一笑不知道為何顧老爺子不喜歡顧嫣然,顧嫣然探病的次數比她更加殷勤,至少在顧家所有的人看來,但是顧老爺子每回對費一笑的前去,懷著無比的熱忱,顧元濤也戲言,爺爺有了笑,誰都不待見了。
聽得出費一笑語氣中的傷感,費澤陽愣了愣,他沒想到顧老爺子這麼快就去世了,他對顧老爺子的印象還停留在威嚴跟精神抖擻兩個形容詞中。
他恍然如悟,下午費一笑的匆忙離開,那滿臉的茫然跟慌亂,此刻都有了解釋。
費澤陽轉過身來,他長長的睫毛在臉上投下的陰影,薄唇緊抿著,半晌並沒有說話。
良久,他才低低說了一句:“你很難過嗎?”
費一笑沒想到費澤陽憋了這麼久,憋出的還是一句讓她滿頭霧水的話,她晃了晃神,理了下思緒,“說不難過是假的,不過他最後幾天活的很痛苦,也許這對他來說,是一種解脫。”
費一笑老實地交代自己心中的感覺,對於別人,她說不出心事來,對著費澤陽,卻想要一股腦兒說個痛快,或許是之前顧嫣然真的對她說了重話的緣故,罵她狼心狗肺。她的心,究竟有沒有被狼叼走了,只有她自己,最清楚。
費澤陽的臉,還是蒼白沒有血色,他聽了她的話,不敢芶同,語調有些散漫,“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你只是對死亡反感而已。”
他這算是哪門子的安慰說法?
費一笑翻了個白眼,繼續說出心中的感覺,“我今天被顧嫣然罵了。”
費澤陽有些好笑,雖然他在車禍過後,就從來沒有笑過,就算笑,也是冷笑,這一刻,他的眸底也深入了些許笑意。
她這算什麼?算是哭訴委屈嗎?
“不關我事,”他脫口而出,覺得自己好像有些過份,都打定若是無法走到最後,這一年也要好好保留個美好的回憶,乾咳一聲,他薄唇微微上揚,“你有沒罵回去?”
“罵回去?”
費一笑重複著他的話,簡直將他當成了外星人參觀,視線久久未收回。
“罵回去?”
她到底還是不確定,自己剛才是否純粹是幻覺,肯定是幻覺,費澤陽從來不會說這麼冷的笑話。
“你到底有沒罵回去?”
費澤陽彆扭地轉開臉,她的茫然,令他無端生出氣來,以前沒覺得她跟小白兔一樣,最近或許被自己罵慘了,怎麼老是感覺她跟小白兔越來越像。
怎麼想,最後還是自己的錯……
“好像沒有,”費一笑一貫清冷的眸中,多了些許迷糊,她怎麼覺得跟費澤陽有代溝,他問的,她都沒得腦筋轉不過彎來了呢,“為什麼要罵回去?”
潑婦罵街,那種對罵,她是做不出來的,好歹她是文明人,何況那樣有死者在的氛圍下,那樣的舉動,對死者是為不敬。
“b。”
費澤陽忍不住伸手彈了下她不由自主靠近的額頭,費一笑皺眉瞪著他,“幹嘛罵我,還動手動腳?”
費澤陽啞然失笑,繼而苦笑,動手倒是真的,動腳,說的太過了,以如今的狀態,動腳,哎……
費一笑迷糊過後,終於發現自己說錯話了,她不禁暗罵自己蠢,好不容易費澤陽沒有對她冷嘲熱諷,她又徑自橫生枝節。
她垂頭不語,猶如一朵枯萎的水仙花,沒有生機,這樣的她,在默預設錯,換而言之,是在反省自己剛才犯下的大錯,屬於費澤陽的忌諱。
費澤陽菸灰色的瞳仁中,極其平靜,深不見底。
緘默片刻,他幽幽開了口,“一年,一年之後,若是我無法站起,你就離開,這一年的時間內,我們和睦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