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公……我老公他死了……被車撞死了……所以我一定要留下這個寶寶……”
花痴員工斷斷續續地抽泣著。這下救護人員終於是明白了費澤陽是做好事不留名者,不過也難怪,這兩人穿著,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剛才真是瞎了眼,才將這兩人聯絡在一起的。
費澤陽這下倒是安靜下來了,沒有再吭聲,救護人員也是一驚,有些同情起這個可憐的孕婦來了。
總算120到了醫院,費澤陽被指使著去這裡、那裡交錢,他以往是最討厭幹排隊這種事情,如今倒是規矩地乖乖排著隊,心頭卻是如潮水一般,潮起潮落,起起落落,覺得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
自己跟費一笑,或許還有機會,而這個樂觀的花痴員工,卻再也沒有機會見到她那個可憐的老公了,她以後的人生都可以預料,獨自一人撫養小孩成長,或許生活無法支撐下去了,再找個男人嫁了。
洛城每年因交通意外而死的人其實很多,費澤陽從來沒有關注過,此刻他倒是覺得蒼天有些不公了,讓一個孕婦沒了丈夫,讓一個未出世的孩子沒了父親,是一件慘絕人寰的事情。
他甚至覺得費氏此刻面臨的困境,比起一個臨產的寡婦而言,已經是微不足道了。
費澤陽內心受到震動,覺得再大的困境,再大的挑戰,再大的低谷,他也要迎刃而上。
交完費用,回到婦產科門前,發現來來往往的人老是喜歡盯著他看,他乾脆低下頭,他忽然想起了,他剛才是去買手機,就是為了看簡訊的。
他匆忙開機,裡頭的那一條短訊息,果然是來自費一笑,“我也很好,不要再給我發簡訊了。”
費澤陽直接忽略後半條,他甚至覺得心境豁然開朗,晴空萬里,一切陰霾都隨之揮散。
指尖滑動了兩下,新手機的按鍵,他還不是很熟悉,他打字的速度很慢,可是每個來往經過的人,都會發現婦產科門前的那一排椅子上,有一個長相出色的男人,滿臉認真,冷峻的下頜繃得緊緊的,緊盯著手機,無比認真地發著簡訊。
“今天,我幫了一個人,發現舉手之勞,不是那般難。或許你無法原諒曾經的我,但是我已經試著去改變自己了,希望你能夠再給我一次機會。不管怎樣,我都會等你的。好好保重。”
這條簡訊,是費澤陽二十八年人生中發過最長的一條簡訊。他按了傳送鍵後,心頭五味陳雜,這一條簡訊的內容,其實未經過他的大腦,他下意識就打出了這些字。
他只是想要向費一笑陳述,分享經歷,並未邀功,他——
聽到手術室孩童的聲音響起,他的削薄的唇角勾起了一抹淺淺的笑,她畢竟給自己回簡訊了,沒有愛理不理,這是否算是一個好的開始呢?
費一笑沒有再回短訊息,費澤陽也沒有繼續發短訊息。
醫生抱著一個嬰兒出來了,是個很健康的胖小子,花痴員工被轉入了病房。
費澤陽問她家裡人的聯絡方式時,花痴員工又是滿臉的悽楚。她說了下她的經歷,父母雙亡,兩年前認識了開手機店的丈夫,也就說,費澤陽剛才去買手機的那家店是她丈夫的。她小學、初中畢業後,本來成為她監護人的叔叔也因為腦溢血而亡,嬸嬸是個尖酸刻薄的女人,叔叔一死,她就被趕出那個家了。
之後,她陸陸續續找了幾份工作,彼時她初中畢業才十五歲,因為童工,所以老闆很黑心,三年來,她幾乎成了人家的廉價勞動力。
十八歲,她有了身份證,終於可以正大光明找工作了。頭一份工作便是賣手機,雖然店面很小,但是老闆是個年輕的小夥子,長得很不錯。因為她勤勞肯幹,小夥子對她很是上心,兩人很自然地,步入了愛河,結婚了。
小夥子家裡有老父老母,自己後來找了份計程車司機的活計,將手機店留給了她。老父老母都是古董級的人物,渴望抱孫子,兩夫妻也很努力,但是好訊息一來,她便很快流產了,已經三次了。去醫院檢查,醫生說她難孕,子宮壁很薄,所以一懷上很容易就沒了。
她想,或許是年少時被當做免費勞動力壓榨太久,身體不堪重荷,以至於每每讓好訊息成了壞訊息。
這一次,好不容易懷上了,自己跟丈夫都是小心翼翼,就怕一不小心沒了,家裡人也沒有再告訴。前一陣子,丈夫去給自己買營養品,卻不小心跟一輛酒後駕駛的小轎車相撞,對方跟警方關係很好,所以也沒有得到什麼賠償。
丈夫的父母都在老家,她都不敢告訴他們丈夫沒了。花痴員工說到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