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要是兩人隔得再近一點,恐怕薛伯母會一巴掌扇到他的臉上。
“媽,我沒有特意的針對你。”薛青遠淡淡說,“畢竟我們中間,董清穎才是外人。”
“誰是外人?清穎是你妹妹,是我的侄女兒,這裡還有誰是外人?”
薛青遠乾巴巴的扯了一下嘴角,“好啊,我是外人,我是外人!行了吧?走。”
此刻的薛青遠看上去冷酷異常,眼睛裡透著一股冰冷。
不過仔細去看,會發覺他像是一隻受了傷的幼獸,明明已經疼的不行了,還要齜牙豎毛的警戒著。
辛勤下意識的也怕他,他一拽,就跟著他跌跌撞撞的往外走了,連招呼都忘記打了。
小周司機瞧見他心情不好,也不敢笑鬧,臉皮繃得緊緊的。“遠哥,我們去哪兒?”
“市中心,新開的那家肯德基。”
車子開了一會兒,薛青遠身上僵持的氣息才稍稍緩和一些,他重重吐了一口氣,眼皮耷拉著,自暴自棄一般整個人靠在了辛勤的肩上。
辛勤被他的親近弄的挺不好意思的,她都可以看見前面後視鏡裡周哥打量的目光。但想到剛才他為自己出頭,也沒有推拒,還是任由他靠著,順手還摸了摸他的頭髮。
薛青遠的髮質軟,黑亮黑亮的顏色,可能是因為今天早上才洗過頭的緣故,摸上去有點蓬鬆柔軟的手感。
都說頭髮軟的人,心也軟。
她心裡也跟著一片溼潤,“薛青遠,你好點了嗎。”
“沒好,一輩子都不會好了。”薛青遠自顧自的小聲說:“從小她就偏心,對我很冷淡,我一直都知道,她不喜歡我,不管我怎麼做,她都不會喜歡我,她只喜歡大哥,因為大哥是她的第一個孩子,大哥還能給她帶來各種榮譽,我只能算是附帶的。可這也就算了,憑什麼連董清穎都要比我討她的喜歡?”
薛青遠的眼睛有點紅,他靠在辛勤的肩上,“憑什麼,董清穎都不是她生的,每次都對她那麼好,讓我處處讓著。”
哦,原來是薛青遠吃醋了。
“所以,她就想要一個女兒,結果生了兩個兒子。”
“她就是不喜歡我。”
薛青遠用額頭抵著她,小聲的說:“那我也不會喜歡她。”
辛勤真的是難的見到這樣孩子氣的薛青遠,趕緊安慰他,“沒事的,沒事的,伯母也是喜歡你的,你可能有些誤會了……哪會有當媽的不喜歡自己孩子的?你想的多了。你媽媽已經對你很好了。”
“那你媽媽呢?”
辛勤輕輕眨了眨眼睛,“我媽媽死的早,我記不清了。”
她那時候還小,只記得她住在爺爺家裡,和爸爸媽媽雖然是一個村子,卻也很少見面,有時候去河邊洗衣服的時候碰見了,彼此都沒有話說。
然後後媽帶著妹妹辛麗來家裡鬧,她站在圍觀的群眾裡面,呆呆的看著眾人。煩躁的爸爸,大哭的媽媽,得意的後媽,驕傲的妹妹,還有事不關己的爺爺。這些都是她的親人,但都讓她覺得陌生。
媽媽也是陌生的。
媽媽有時候會對她很好,給她糖,有時候又對她很壞,掐她的臉,扇她耳光。
最後一次見媽媽,是媽媽主動來找她的,帶她去了竹林深處,竹林裡很黑,腳踩在落葉上有颯颯的聲音。她害怕風吹起竹葉的響動,就問媽媽可以不可以回去了。她媽媽拿出了一個農藥瓶子,一邊咒罵一邊喂她。
辛勤當然知道那不是好東西,爺爺每次都會跟她說,農藥瓶子一定要放在隱蔽的位置,千萬不要喝,喝了就沒人了。
她不想死。
但是媽媽罵她,瓶口抵住她的嘴,立時就要灌進去。
她馬上哭了,一邊哭一邊求媽媽,媽媽我不想死,媽媽我求你,求求你。
自那以後,她再也沒有見過媽媽,聽說是病死的,但誰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發葬的也快,幾乎一兩天的時間,村裡就多了一座新墳。
時間隔得久了,她都快忘記了那個女人長成什麼樣子,只記得她是長髮,不怎麼打理,垂在耳邊。要不是薛青遠提起來,她都快忘記自己還有一個媽媽了。
薛青遠看著她眼眸有水,這才發覺自己問了一個什麼樣的蠢問題。“你別多放在心上。過去了就過去了,你媽媽……不說她了,以後有我陪在你身邊,一直都陪著。”
到頭來,又變成薛青遠安慰她了。
辛勤輕輕一笑,“是啊,都已經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