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末將遵旨。”
天帝沉默。杜遠端也沒敢抬頭,直覺冥冥之中,他似乎在審視著自己,真是做賊心虛。大概接下來就要收拾他了,一念及此,他將頭埋得更低了,視線中只有腳下的地面。
而後,卻聽天帝道“退下。”
這委實令杜遠端找不到北了,把自己召見來,就為了說剛才那一件事?還是天帝在等著他主動承認錯誤,定是了!如果他主動交代就網開一面,人家畢竟是天君,心胸開闊如江海,對他這等芸芸眾生是抱著一顆寬容超度的心的。
“末將……”他正在措辭打算撂底,卻聞天帝似乎幾分意外的道“爾還有何事。”
聽這語氣,他老人家貌似有點不耐煩,杜遠端飛速的轉了轉眼睛,“末將此前犯下很多過錯,請……”
後面的話還沒說完,天帝打斷他道“人孰能無過,重要的是如何將功補過。”
杜遠端心下了然,看來天帝早就知道他那點破事了,可能所救的白威與雪千屠真的排不上數,所以對這等小角色天帝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而直接給了他一個彌補過失的機會。
於此,杜遠端對這位不見實體的天神萌生出了幾分好感,人還是蠻不錯的麼,話少,大度,當即連忙叩拜道“末將叩謝聖恩,必將盡心職守,不辱使命。”
然後,就再沒聽到天帝的聲音。
從這方仙境出來,小杜的心情好了許多,長久以來壓在頭頂的烏雲似乎也散去了,如果天帝對此事閉口不提,他反倒心生忐忑,可如今命他盡職盡責,效力天庭就是另一番光景了,他用他的力量與鮮血,功績與榮耀換取寬恕,就顯得十分理所當然,又合情合理。
心中的一塊石頭總是落了地,就剩下另一塊了,便是青夜殺河神之事。小杜心想,此事還得從長計議,待到自己小有成績時,再說出來不遲。抬手下意識的在胸前拍了拍,那枚河神的靈石還掛在脖子上,可就是不知道未來之戰是跟誰打,他左思右想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不過既然全軍備戰,估計天帝也沒閒工夫去懲戒墨青夜這種小事了。
想著想著他只覺撥雲見日般的豁然,再沒遲疑,回到府上便命左右將軍集結全軍,從即日起嚴加操練。杜遠端哪幹過這等大手筆的事,於是只能私底下猛下苦功,翻越各種書籍,又跑去芙蓉莊主那學習劍法,從傅鋒與韓立那撈了不少真傳,回來便理論聯絡實際,倒也將軍士們訓練的有模有樣。
為了大計著想,杜遠端多日來都沒離開天宮半步,精進之餘便是望眼欲穿的盼著青夜早日來找他。
可盼來盼去,也沒盼到他的人影,倒是把另一個人給盼來了。
那日傍晚,遣散了兵卒後,杜遠端便又去了藏書閣去翻看典籍,就在這時,空冥中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我的後裔,近來可好。”
“祖上!”杜遠端激動的手裡的書都掉了地,忙四下的張望,然後在書架的一角發現了一團白光,並不十分耀目,卻很瑩潤,“你總算出現了!”
非天還是一貫的不急不慢,“怎,想本尊了。”
“想死了,都要想哭了。”小杜湊近那團光,又警惕的走到窗前合上了窗戶,才道“祖上,最近發生了好多事,我現在……”
“本尊知道了。”沒等他說,非天緩緩道。
“哦,是啊,呵呵,啥也瞞不過您老的慧眼。”小杜笑了笑,“既然你都知曉了,那你幫我分析分析,有沒有哪裡不對的地方。”
非天沉默了下,倏忽問“你與墨青夜焚燒了生死薄。”
“是……”杜遠端的聲音低下去,“不過今日天帝召見我時,對我說將功補過,可能說的就是這事兒。”
非天沒有發表意見,靜默了須臾轉而道“我的後裔,跟我去吧。”
“啥?”杜遠端造的一愣,旋即恍然“哦哦,你放心,咱答應你的事一定辦。不就是那個最初之地麼,可到了現在你也沒告訴我到底咋回事,到底想讓我幹哈。”
非天莫名的嘆了口氣,“我的後裔,有些話是無法言明的,是,不可說的。本尊只希望你能放下一切,隨我而去。”
“無冥呢,他跑了?”杜遠端的第一個反應就是非天一定是孤單了,才會這麼說。
“沒有。”非天回答的很清淡,忽然問“你很留戀這裡?”
“我才不留戀。”杜遠端答的堅決,“但從目前的種種看,我留下來效命天庭是最好的出路。以後的事,唉。”
“但,若是你隨本尊而去,便可以永遠躲避開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