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有些詭異,事後的處理也有幾分滑稽,他們都記不清楚對方在第一時間說了些什麼,能記住的就是對方似乎什麼也沒說。還有就是都覺得對方長得好看、漂亮,男的覺得對方是靚女,女的覺得對方是俊男。既沒有太多責怪,也沒有相互推諉責任,他們都出自本能地說了一聲對不起,都覺得自己有過錯,然後就無話可說。
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都是沉默,圍觀的人被這種近乎荒唐的冷場弄得莫名其妙,吃不準兩人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他們的表現更像是一對相識的熟人,看熱鬧的人有些不知所措。蘇珊從車頭上直起了身體,顫巍巍地站在那兒,手按著被撞痛的地方,一邊撫摸,一邊使勁咧嘴,時不時還苦笑。
終於,在大家的等待中,蘇珊開始發話了,她深深嘆了一口氣,看著楊道遠,充滿哀怨地說:
“今天真是倒黴,我怎麼會遇到你!”
第一章 2
楊道遠是一家文化集團的老總,主持工作已好幾年,過去的很多年,他都是掛副職幹著一把手的差事。熟悉官場遊戲規則的老邢在正式退休前始終佔據正職的位子。現在,和老邢看似愉快其實並不舒心的日子總算結束,她老人家終於正式退休了回家了。2000年大家樂於要討論的話題,是這一年究竟意味著什麼,是新世紀的開始,還是上個世紀的結束。對於很多人來說,新世紀從哪天開始並沒有什麼太大意義,但是對楊道遠卻不一樣,多年的媳婦熬成婆,楊道遠終於真正地扶正了,終於真正地大權在握。
正像蘇珊抱怨自己很不幸地遇到他一樣,楊道遠在內心深處也有同感。今天本來是個非同尋常的好日子,上午與張慰芳通電話,他不無得意地告訴妻子,自己擔任正職的檔案已經正式下達,雖然這是預料中的事情,事到臨頭,楊道遠還是有些暗暗高興,忍不住要對她通報一聲。名正而言順,他主持工作好幾年了,大權早就在握,然而官場的遊戲規則就是這樣,只要正式的任命還沒生效,只要一天沒有正式扶正,另一個替代老邢的人就有可能隨時出現,而這一直是張慰芳隱隱約約的擔心,現在她終於可以放心了。
電話裡的張慰芳顯得非常高興,連聲說要好好慶祝一下,煮熟的鴨子這下子可真是不會再飛走了。楊道遠告訴她下午出門正好要經過醫院,是不是有什麼東西可以順道代取。張慰芳說用不著,然而就在掛電話前,突然想到了還有張化驗單。她也只是隨口一說,其實這事完全可以讓小艾去做,騎腳踏車跑一趟很方便。張慰芳開玩笑地說,你現在貨真價實的集團大老總,還要親自屁顛顛地去為老婆取化驗單,這個怕也是不太合適,大材小用了。楊道遠笑著說反正是順路,反正是他自己開車,去一下也很容易。張慰芳聽說他要開車,有些擔心,說你不經常開車,千千萬萬要小心,
撞人事故發生以後,楊道遠立刻就想到張慰芳的叮囑,沒想到真讓她不幸而言中。好在情況還不嚴重,看起來並不難對付,經過一段時間的沉默,蘇珊也不過是不輕不重地抱怨了一句。事情似乎很快就可以搞定,接下來,蘇珊也沒有過多地指責楊道遠,看得出她很疼,為了掩飾痛苦,又是一陣陣苦笑,淚水卻在眼眶裡打轉。
“對不起,”楊道遠向蘇珊表示歉意,“我沒想到會撞到人。”
“要是想到,”蘇珊對這樣的開場白顯然不滿意,“那你不就是存心想殺人了嗎?”
一旁的圍觀者聽了這話都笑了,楊道遠也忍不住要笑,蘇珊更是自己把自己逗樂了,這一樂,身上疼得更厲害,便又齜牙咧嘴地做痛苦狀。既然事情看上去並不嚴重,楊道遠覺得自己不妨姿態高一點,主動問蘇珊有沒有受傷,要不陪她去檢查一下。蘇珊說你看呢,你覺得應該怎麼樣,你是不是覺得人家一點都沒事。她要麼不說話,要麼一說就是一連串。蘇珊說你要是真覺得我沒事,那麼你就儘管走開好了,對不起,你走吧,我告訴你,我一點事都沒有,你不用擔心。蘇珊的這些話讓楊道遠摸不著頭腦,尤其她說出“對不起”這三個字的時候,他完全被搞糊塗了。
不只楊道遠糊塗,圍在一旁看熱鬧的也是目瞪口呆,一位新來的觀眾發表了他的看法:
“這事很簡單,是這女的故意往車上撞的。”
“沒看見不要瞎說好不好,”一位目擊者立刻反駁,“什麼叫故意撞的,明明是這車子撞了她。”
“就是,我們看得清清楚楚。”
“好了,好了,人沒事就好。”
“不能讓這個男的隨隨便便地就走了。”
圍觀者七嘴八舌,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