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談了又談,談出結論——靄玫從未真正醒來,她不過肯說話、肯走出自己築起的高牆,他便以為她痊癒。
他後悔自己心急,不該讓她離開療養院,他覺得錯全在自己。
默默不太會安慰人,幸好她不必做什麼,安靜坐在他身邊,慕晚便得到安慰。
五天後,他接到趙儡的電話,說靄玫到他家大鬧一場,還用刀子傷了他,慕晚趕到時,靄玫已經離去。
再有訊息,已是兩星期後的事,穿著新娘禮服的女屍上了社會版頭條,她投河,被發現時已經回天乏術。
默默陪慕晚去認屍,停屍間裡,她見識到專情女子的悲劇。
很可憐對吧?在這個時代,專情成了悲劇,再沒人歌詠梁山伯與祝英臺,愛江山不愛美人變成愚蠢決定。
默默幫著處理靄玫的後事,她向上蒼祝禱,讓這個女子得享喜樂。
之後,她絕口不提婚事,不管有沒有傷口,她要給慕晚足夠時間消化陰影。
然而,慕晚並沒有浪費這一年,他認認真真地談起戀愛,所有戀人會做的傻事,他一一帶默默體驗。
他們去了普羅旺斯,買下一塊葡萄園,交由專人打理,從此每年盛產季,他們的地窖裡將儲滿美酒。
她還是不會種薔薇,無所謂,他的園丁很在行,因此她的花瓶裡日日有盛開薔薇;陌陌祭日,他陪她去上香,他在陌陌墳邊搭了架子,加種幾株葡萄,他說種葡萄也是陌陌的夢想,他要替他完成。
默默搬家了,搬到慕晚家裡,和樂樂兩個人,成天老媽、女兒互喊,喊得開心。
出門,大家都說女兒像媽媽,於是,她們四處買母女裝,硬是在身上貼入“母女”標籤。
“我不在乎當老處女。”默默說。
“慕曦在乎,她要當你的伴娘之後,才肯嫁給文哲宇。”慕晚說。
“哲宇要回國?”她很高興,長距離愛情沒有隔離兩人,他們很幸運,經得起風雨的愛情,才能綻放美麗。
“嗯,這傢伙不想立業,一心成家,真不曉得慕曦的眼光哪裡出問題。”
“不是所有女生都喜歡機器人。”是她最特殊,才會愛上新款機器人,沒辦法,她懶,需要有個勤勞丈夫來互補。
“默默,謝謝你。”他伸展雙腿,手勾上她的頭,撫撫弄弄。
“謝我什麼?”
“這一年,是我人生最快樂的一段。”
她可不可以小心眼,問他:“比較你和靄玫初戀那段,哪段更快樂些?”不可以,她很明白,和歷史較量不公平,她愛他,就得連同他的過去一併接納,她不能只愛他眼前這段,排斥他的過去。
就像他,愛默默,也愛陌陌。
“錯。”默默伸出食指在他面前搖搖搖,她在嘴裡存滿空氣,噗,擠出來。
這是樂樂教她的,說空氣透過、震動嘴唇,嘴巴會癢癢,意思在提醒對方,要給自己一個吻,這是她和爸爸問的暗號,現在,默默也通用。
捧起她的臉,慕晚在上面熱熱烈烈印下專屬權,他喜歡她索吻,更喜歡自己的“無條件奉獻”。
“哪裡錯。”
手撈過,他像夜市撈金魚一樣,把她撈進自己膝間,摟著她的腰,他的下巴靠到她頭上,這個小矮人,矮得教人忍不住想疼。
“過去這一年不是你最快樂的時光,因為未來,你將一天比一天更快樂。”
“你要帶給我快樂?”
“當然,相不相信我的能力?”
“信。”
怎不信?她徹頭徹尾改變他的性情,若靄玫把他變壞了,她就是皮諾丘的小仙女,仙女棒一揮,快樂重回。有她在身邊,他學會了“滿足”兩字怎地書寫,他學會感激老天也感激陌陌,讓默默走到他面前。“嫁給我吧,在我第十七次求婚時。”
他的求婚一次比一次敷衍,口頭兩句,就要她嫁人,很過分吧。可是……不錯了,比起葵花田裡的被動,他的敷衍能被接受。
“卓媽媽在我的婚紗領口,繡了一排金黃色的向日葵。”默默說。
“一定很好看。”
“聽說她還在裙子背後加了一隻特大號、拖地的蝴蝶結。穿上禮服,我不知道會不會摔跤。”
“放心,我會扶你扶得牢牢,誰都別想看你四腳朝天的糗模樣。”慕晚對天發誓,四腳朝天……是他獨享的“曖昧姿勢”。
“最快樂的人應該是樂樂吧。”默默把頭髮抓到身前,梳梳順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