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同,很有意見,一而再再而三地指出來。
冷少華止住了胡思亂想,眼神飄過,落到一個面容平凡的年輕女子身上,“阿燻,我們回家吧。”
年輕的女子露出明媚的笑容,很燦爛,很燦爛,絲毫沒有讓人看出她內心的辛酸跟苦澀。
“小毛,讓媽媽抱,爸爸的手還是要注意些。”
年輕的女子從冷少華的懷中抱過小毛,兩個人一起走出了衛生所,她心中有很多問題,但是卻從來不問,從來不問。
她是個膽怯的人,滿足於現狀,不忍破壞,一直,一直都是自己高攀了他,這個父親以生命為代價救了的年輕人。父親救了他,他的左手也將近廢了,重一點的東西,都不能提。
八年前,冷少華還未到這個鎮子之前,經過一條偏僻的山道,碰上一幫打劫的流氓,父親路見不平相助,結果丟了自己的性命,那幫流氓搶了他的錢,砍了他左手一刀,扔回他一個錢包,見死了人,化作驚弓之鳥,一鬨而散。
其實那時她的父親還未嚥下最後一口氣,不過也離死不遠了。
冷少華問他,有什麼事情尚未放不下的,他一定傾心盡力幫忙達成。
阿燻的父親問他有沒結過婚,冷少華搖了搖頭,他這輩子孤寡到底很有可能,畢竟那個在他心頭有著很大分量的人,太遙不可及了。
阿燻的父親提出娶她的女兒,還沒等冷少華點頭,阿燻的父親闔上了眼,等不及離開了人世了。
他一隻手揹著老人,找到了鎮上的人,問了之後,找到了阿燻的家,阿燻那個時候,也很堅強,眼眶發紅,卻沒有流淚,而是問他事情的經過,他詳細地跟她說了,以為等來的將是劈頭蓋腦的謾罵,沒想到她緘默良久,便起身,讓他去包紮傷口。
他的手,一直在流血,太遲就醫,形同虛設,幾乎是廢了。
阿燻母親早死,父親又因為救他喪生,父親的葬禮,都是左鄰右舍幫忙的,火化當天,冷少華也去了。
阿燻抱著骨灰回來後,就一直沒吭聲,冷少華還是跟她講了她父親的遺願,他願意娶她,問她願不願意。
阿燻當天並沒有回答他,第二天給了他答案,說願意。
就這樣,兩個人結了婚,冷少華就在阿燻家住了下來,他原先就跟吃軟飯似地呆在她家裡,錢又被搶了,他甚至開始懷疑起阿燻的父親是不是腦袋有問題,讓自己娶阿燻,受苦的卻是阿燻。
此後,連他自己都覺得自己很過分,他開始找工作,但鎮上乾的都是體力活,不適合他,他躊躇了下,開始往縣城找。
上頭正給縣城裡撥了一筆款,開展一個研究,正招一個助理,幫忙打下手的。冷少華本著試試看,進去了。
做實驗、研究本事他的老本行,他聰明,又細心,慢慢的,從一個助理被提攜成了年輕骨幹,後來領導無意間問起他的學歷,知道他竟然是名牌大學的碩士研究生,更加器重了。
這些年來,他都成了一個小有名氣的科學家了,有幾項研究都申報了專利,家裡也在鎮上換了一處房子了。
阿燻原先是幫忙幹農活的,後來冷少華勸她不要乾了,女孩子,農活做多了,手上都是厚厚的一層繭。
阿燻也是個很犟的人,不過冷少華的話,她倒是都聽得進去,冷少華問她有沒什麼興趣,她發現她還真沒。後來開了一家布藝店,她是心靈手巧的一姑娘,學東西特快,布藝店生意也很好。
兩人結婚三年後,家裡多了一小毛。
冷少華就在這裡定居了下來,每年清明,他都會消失,去肖爸、肖媽墳頭拜祭一番。
他並沒有帶阿燻去過,不是不想帶,而是不知道如何解釋,他也不想解釋,他並沒有愛上阿燻,但是跟阿燻一起過日子,似乎成了習慣了。
這就是婚姻,其實沒有愛情的婚姻,也挺好的。
一家人走在大街上,鎮上的廣播正在播放一首歌,是辛曉琪的《兩兩相忘》。
拈朵微笑的花
想一番人世變換
到頭來輸贏又何妨
日與夜互消長
富與貴難久長
今早的容顏老於昨晚
眉間放一字寬
看一段人世風光
誰不是把悲喜在嘗
海連天走不完
恩怨難計算
昨日非今日該忘
浪滔滔人渺渺
青春鳥飛去了
縱然是千古風流浪裡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