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非鎖住阮冬故的眼眸,似笑非笑中帶抹殺氣:
“姑娘身受重傷,到時領了你的情郎走,可要小心防範了。”
“防範?”黑暗裡的婢女沙啞道。
“你冒險救他,二人共逃,縣衙必會隨後追緝,你功夫是高強,但身懷重傷。如遇危難,你當他是情郎,他這個只會嚐盡百花的男人會不會棄你而去呢?到那時你的下場是什麼你不會不清楚。”東方非有意撩撥著人性。
果不其然,他的暗示,如根利針狠狠地戳進對方心裡。
頓時,寢房靜如死寂。
時值冬日,窗門緊閉著,月光被烏雲籠罩,室內伸手不見五指,緊繃的氣氛裡帶著濃濃的血氣。
阮冬故全身蓄勢待發,就等這名如直挺死屍的婢女一出手,她先護住東方非再說。
不知過了多久,房裡開始悶熱起來,那名婢女還是沒有開口,阮冬故已是渾身薄汗,她唯一確定對方的呼吸仍在,幾次短促而不穩,應是在猶豫掙扎。
忽地,東方非開啟摺扇納涼,依舊沒有抬眼看那婢女,淡聲道:
“姑娘想好了麼?是要獨自逃生,還是回頭找你的情郎?不管你的決定如何,本爵爺倒有個建議。”
“……你說。”那聲音沙啞如粗礫磨過,像是經過劇烈的內心掙扎。
“姑娘以東方非為人質,必定清楚我在地方官員問的影響力,那麼你也該聽說本爵爺一諾千金,只要我的一句話,一個信物,誰敢不買帳?倘若你一人離去,我願給你信物,連夜出縣,它日你養好了傷,隨你要不要回來救你情郎。”
阮冬故聞言,目不轉睛地看著他神色下真正的含意。
“爵爺對你的男寵真是情深義重。”
東方非嘴角微勾,不以為意道:
“我得到了她,總得玩幾年才能解我心頭渴望。她要跟你走,中途出了差錯,我必遺憾終生。皇上賜我不世襲爵位,那就給你爵爺信物吧,帶人質只能暫時保平安,本爵爺的信物能讓你一路出縣,即使過了江興依舊有效。”
阮冬故遲疑一會兒,低聲說明信物的重要性:
“爵爺,這信物未免太貴重了。就算爵爺事後反悔,一旦通緝公文發出,還得透過層層關卡,到時這姑娘上哪去都難找。”
東方非挑眉,鳳眸帶笑,讚許她的默契反應十足。他沒再多說什麼,就等對方的答案。
未久,那婢女輕聲道:
“信物呢?”
東方非聞言,也沒有露出驚喜,神色自若道:
“懷真,櫃子裡有玉盒,去取出來。”
阮冬故暗鬆口氣,小心翼翼地起身,正要轉身移到另一頭時,院子裡突地有了輕微的聲響。
連她這個功夫不濟的人,都聽出那是枯枝被踩斷的裂聲……四周早有人埋伏!思及此,她暗叫不妙,立即回身,那名婢女果然受到驚嚇,出手欲擒向最近的東方非——
這一次,阮冬故反應極快,疾身出招擋掉對方的擒拿,迅速承接下好幾招,血珠飛濺上眸瞳,她也無暇顧及。
身後有東方非,她不能避開,也沒有餘力閃開,對方重傷但以命相搏,才一眨眼她已吃不消,對方一個拐腿,她重心不穩,連著東方非一塊跌在床上,她硬撐奮力再疾擋一招。
刷的一聲,她擋不住,胸前上衣被撕裂,露出微有曲線的肚兜。
“你是女的?”那婢女驚聲道。
同時間,屋瓦進落,東方非從後抱住阮冬故,硬是逼她翻了一圈,面對床內。
自屋頂落下的是青衣跟懷寧。懷寧眼角一瞥,面露怒氣,招招兇猛,將那名婢女逼得破窗而出。
“下官來遲,爵爺受驚了!”姚並謙站在門口作揖道。
東方非不疾不徐翻身坐在床緣,擋住身後的人兒。
他淡淡掃過姚並謙帶領的大批捕快,個個灰頭土臉,沒有一個人敢上前插手。
他哼笑著,看不出神色的喜怒,道:
“姚大人,你的手下真要好好練一練了,連個女人都擒不下,還累及本爵爺,要是傳了出去,你這縣官的面子可丟大了。”
“下官失職,望請爵爺見諒。”姚並謙上前一步,低聲道:“爵爺,你滿面都是血……”
“不是本爵爺的血。是鳳一郎推敲出她會挾持本爵爺的?”
“是。咱們都沒有料到採花賊會有幫手,如今採花賊已伏法……”姚並謙看見東方非身後床上有一角女衫,再加上方才屋裡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