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爽店裡的電話響了二十聲都沒人接,應該是關門打烊了。他遲疑了一下,改打住處電話。
睡意惺忪的嬌懶嗓子來接電話。她似乎還沒有搞清楚狀況,牛世平問了幾句,她都以“啊”“喔”“嗯”等單字回答,顯然是睡到一半被吵醒,還迷迷糊糊的。
“老闆娘,你已經睡著了?”牛世平想象那雙鳳眼睡意朦朧、臉蛋漾著紅暈的模樣,嘴角忍不住就上揚。
真想看到她……
“對……”
“你作夢了嗎?有沒有夢到我?”牛世平大膽詢問,帶著低低的笑。
“呵呵。”田可慈已經清醒了幾分。半夜被電話擾醒的惱怒馬上蓋過睡意,讓她清清喉嚨,冰冷響應:“有。”
“真的?”牛世平聞言心喜,快快追問:“夢到什麼?跟我說。”
“我夢到……我們在金爽的廚房。”
“然後呢?”
“你站在我旁邊。我正在燒水。”田可慈掠了掠披散的頭髮,一個字一個字咬牙切齒地說:“水燒開了,我就把水壺從瓦斯爐上拿起來,然後重重的放在你的手上,把你的手燙成像可麗餅皮那樣薄薄的一片!你高興了吧!牛先生!”
牛世平哈哈大笑起來。“我還以為你睡迷糊了,不知道我是誰呢!”
“會在半夜一點打電話吵我的混蛋,還會有誰!”田可慈氣得想捶枕頭。
“不一定吧,你的學長不是也常常打電話給你嗎?”
“學長才不會半夜打……”田可慈反射性的駁斥之後,醒悟到她又被套話了,當下惱羞成怒:“你胡說什麼?你怎麼知道學長打電話給我?又關你什麼事?”
牛世平無聲地嘆了一口氣。憑他這種在商場上混得風生水起的人,難道不知道什麼叫知己知彼嗎?
“好吧,你不想說就算了,我只是想跟你講幾句話而已。”大概是疲倦的關係,也可能是時間真的晚了,牛世平輕笑著沒有戀棧。“你快回去睡吧!我忙完這幾天,再去金爽幫你的忙。”
“你……”好一陣子沒見到他,田可慈絕對不會承認自己其實有點掛念。不過,她聽得出來牛世平嗓音低沉還略啞,雖然口氣輕鬆,但顯然是很疲憊了。她忍不住問:“你還在忙?都這麼晚了。”
“嗯,董事大會比較麻煩一點,不過後天就結束了。”牛世平閉著眼睛,往後仰靠在寬大辦公皮椅上。“我今天看到基金會送上來的草案。你記得我跟你提過這件事嗎?上次你下跟我去吃飯,跑去跟別人約會,就是要談這個案子。過一陣子想請你幫忙。”
“智障兒童的那個專案嗎?”
講到工作相關的事情,田可慈就比較正色了,她揉揉眼睛,探身過去打算開床頭燈時,一個不留神,重心不穩,從床的一側滑了下去,咕咚一聲跌在地板上,嘩啦啦把被子、枕頭都帶下來,發出一堆噪音。
“啊!”她慘叫一聲。
“老闆娘,你沒事吧?”牛世平在這頭又要笑,又要慰問:“你摔到床下了?有沒有受傷?”
田可慈坐在地板上,一片混亂中,揉著摔疼的手肘、膝蓋,一面恨恨咒罵起來:“都是你害的!討厭!”
“好好,對不起,都是我的錯。”牛世平愉悅承認,壓低聲音忍笑說:“摔到哪裡?嚴不嚴重?很痛嗎?我幫你親一下就不痛了。”
“牛世平!”田可慈一張俏臉已經燒紅,她氣憤嬌斥:“你再亂講話,我下次真的會把熱水澆到你頭上!”
“唉,我是很認真的,你為什麼老覺得我在亂講話?”牛世平低低哂笑,嘆口氣,決定放過她:“好吧,你快回去睡覺,我明天再跟你說基金會的事情。祝好夢……嗯,祝你會夢到我。”
“閉嘴!”
好象小學生交功課一樣,交完以後就天寬地闊了。牛世平終於在董事會上面報告完畢。壓軸的他以絕佳的口才與敏捷的反應,博得在座各董事的讚許認同,也讓為期兩天的董事大會圓滿畫下了句點。
走出大型會議室的時候,壓力頓去,他覺得全身的骨頭簡直像是統統變成紙做的,一扯就會散掉,還輕飄飄的,大力對他吹一口氣就會飄走似的。
結束了!終於完成了!他自由了!
接下來當然是在自家飯店的餐會。燈影輝煌,美酒佳餚,這些看著他長大的叔伯長輩們,一反在會議室裡頭嚴肅逼人的態度,幾杯香檳或威士忌下肚,談笑聲都大了起來。
“世平啊!你表現不錯,不錯。牛董真是虎父無犬子!”年屆七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