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1 / 4)

我就是這樣認識夏羽的。但正式接觸夏羽,卻是一個月之後的事情。那天下午,江洪帶我去文化宮參加一個本地詩歌頒獎大會。那是市文化局一手操辦的地方性詩歌大賽,江洪說自己只花了幾分鐘的時間,就獲得了一個優秀作品獎。獎品是一副樣式難看的老式羽毛球拍。出人意料之外的是,夏羽居然是個女詩人,還獲得了二等獎。直到大會落幕,我都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與耳朵。

頒獎大會結束後,已是黃昏。一群年紀輕輕的獲獎詩人們圍在一起喝酒吟詩,暢談詩歌事業的美好未來。夏羽像個得寵的公主一樣,在那個聚會里倍受歡迎。我對詩歌是典型的一竅不通。好在畢竟是中文系班科出身,一些常識,譬如海子臥軌,顧誠自殺,食指癲狂等等還算知道。因此並沒鬧出太大的笑話。

幾杯酒下肚,那些原本彬彬有禮互相謙讓的青年詩人們,就開始原形匕露。他們開始激烈地爭論起這些問題:誰堪稱本地的詩歌之王?誰又應該成為本屆詩歌大賽裡的風雲人物?誰當領袖誰是嘍羅?言外之意就是,像江洪那樣,獎品只是一副羽毛球拍的角色,只能充當嘍羅的份了。因為我是江洪帶進那個飯局的,我覺得衝著這頓飯,我得替他說兩句。於是我也裝做自己是個狂熱的詩歌愛好者。發言之前,我還特地砸碎了一個玻璃酒杯。

據說憤怒出詩人,但詩人偏偏又害怕憤怒。果然就是這樣。我把杯子一砸,他們就嚇得凝神屏氣。我說,吵吵吵,你們吵個(被禁止)吵?詩人是病人的最高形式,詩歌的王國裡,不應該存在嘍羅的說法。誰想當領袖?誰想當誰他媽就是個二尾子!江洪見我發火,慌忙站出來當和事佬。他提議說,那麼這樣好不好?大家都別爭了,咱們輪流講講,各自在各自行當裡的風流韻事怎樣?然後,他又替我的失態作如下解釋,說:“我這朋友不能喝酒,一喝酒就發怒。曾經咬掉過另外一個朋友的鼻子。大家多包涵啊多多包涵。”聽孟桑那麼一辯解,那群詩人們才都長長鬆了口氣。

那天夏羽看了看我,忽然一拍腦門,說,媽的原來是你啊?你也喜歡寫詩?我紅著臉說,我還真的沒寫過什麼詩。“但你要是喜歡,我可以試試替你寫兩首。” 夏羽慌忙說,別別別,我也不喜歡。 她還特地跟江洪調換了個位子。坐到我身邊,壓低了嗓音,幾乎是趴在我耳邊,說:“ 跟你說了,千萬別告訴其他人知道嗎?其實我參賽的那首詩,是一本外國詩集的目錄!可我萬萬沒有想到就是這樣的詩,居然可以獲獎。可見詩歌純屬扯淡!我技校一畢業就當了名工人,工廠倒閉後,我就做點小買賣。”

當時,青年詩人江洪正講到自己某次是如何如何不幸,在大街上遭遇到了兩個漂亮的暗娼,又怎樣怎樣捉弄了她們一頓。他說:“現在的女人,真他媽賤!那天她們倆一看見我,就跟我糾纏不清。 我這人對(禁止)基本上是不怎麼感興趣的。可她們居然以無償服務和倒貼為由,硬是強行挾持了我。當時我孤掌難鳴沒有辦法,只好硬著頭皮,陪她們倆吃了一頓價格不菲的飯。中途我藉口尿急要上廁所,就那樣一跑了之,才算(又鳥)口脫險,保全了我的清白之身。”

大家聽完後,紛紛替江洪感到可惜。席間,有個號稱自己是“後現代朦朧派”的詩人,他似乎也不甘落後。那傢伙說:“江洪說的一點沒錯。現在的女人,最喜歡小白臉,喜歡倒貼。(又鳥)也一樣!”說到這裡,夏羽正好探起身,往自己碗裡夾菜。於是他停頓了一下,還獻媚地補充了一句“除了夏羽姐這樣的。”夏羽作勢啐了他一下。他以為夏羽真的要吐他口沫,慌忙躲閃,倉促的姿勢卻帶翻了桌上的一瓶啤酒。啤酒又潑在他放在桌上的手機上,那傢伙慌忙火急火燎地搶了起來,又吹又擦,引得滿座詩人都鬨笑起來。

接著,又有個自稱在北大末名湖畔,聆聽過著名詩人西川和北島朗誦過海子詩歌的傢伙。他所說的內容,比之孟桑和那個“後現代朦朧派”所說的,顯得要高階一些,但很不純潔。他說自己早些年,曾經和本市電視臺裡一個著名的花旦有過一腿。 “在搞那事之前,我常常讓她脫光衣服,背誦龐培或者舒婷的詩給我聽。我呢,我手裡則拎著我的皮帶,她背錯一句我就抽她一皮帶,錯兩句就抽兩下。不過事後我總覺得很心疼,可另外一頭卻又涉及到詩歌的尊嚴。手心手背都是肉,唉,那時候的事,真是讓我左右為難。”

這傢伙說完自己的風流韻事後,又探過頭來,問夏羽喜歡不喜歡背誦現代抒情詩。並再三邀請夏羽改天一定要去他那裡,談談詩歌或者交流交流創作體會。言外之意,當然是最好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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