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瞭然的把紹凱往旁邊一推,“你好。”
我當然知道他以為的是什麼,但我竟然也找不到更合適的解釋,只好點頭回應:“你好。”
那一晚,孫亦把我和紹凱安排在一家旅館裡。“那你們先睡,明天我再來找你們。”孫亦說完衝我擺了擺手,然後又和紹凱說了幾句話,像他來時一樣迅速的走了。我想他也急著要趕回家吧。
我知道孫亦只開了一個房間,幸好還是個雙人間。我坐在其中一張床上有些不知所措,誰知道紹凱直接在另一張床上躺下,連衣服也沒脫就睡了。
我又坐了一會兒,終於被一直在血液裡不停折騰的疲倦打敗了,我枕著自己的包,抱著被子昏睡了過去。一直到太陽光亮得受不了,我才張開眼睛。第一秒映入眼簾的就是對面床上紹凱的睡臉,那一刻陌生的感覺再次襲來,可是心裡卻仍是死水一般的平靜。
小心翼翼的下床走進衛生間,想到肯定沒有熱水,可是我還是擰開了淋浴。我需要一個密閉的空間安靜一下。
洗到一半的時候,我聽到逐漸靠近的腳步聲,門被推了一下,幸好我插了門閂。
“我在裡面,你能等會兒嗎?”
“哦。”紹凱含糊答應一聲,然後我聽見開門出去的聲音。
我迅速收拾完從衛生間出去,正巧碰見紹凱回來。
紹凱剛剛想要再說什麼,敲門聲止住了他,開啟門卻不見人進來。
孫亦進來看見我,立刻招手,“美女,早上好。”
“你小子怎麼還這樣啊,從小看見女孩就叫人家美女,到現在還不改。”紹凱拿起桌子上的空煙盒朝孫亦扔過去。
“你反應用不著這麼大吧,我不過是實話實說啊。”
我將頭轉向窗外,不打算加入他們兩個的談話,但是這樣的沉默好像就代表我預設了我和紹凱的關係。好吧,也許從與紹凱上火車那一刻起我就已經有了這樣的準備,活在這個世界裡既然一定要與人構建關係網,那麼這種關係會更加顯得有溫度一些吧。
當然,同時,也最脆弱。
大年初一孫亦帶著我們跑了一整天,原本是想租房子,但轉了幾家中介之後發覺,這對我們來說負擔太重了。
“啊,對了,”關鍵時刻孫亦突然想起來,“我倒是有個地方能讓你們隨便住,就是……”說著他看向我,明顯是有所顧忌,“那房子原先是我外婆住,最後我外婆也是死在了裡面。但是是正常死亡啦,好像是心臟病突然發作吧,我怕你們女孩害怕這個。”
他的話還沒說完我就聽見來源於我心裡的“咯噔”一聲,好像有什麼東西掉落在身體裡的黑洞,吞噬的聲音令人不寒而慄。離城的冬天怎麼這麼冷,用力呼吸竟然只會帶來五臟六腑都結冰的錯覺。
“你很冷嗎?誰叫你一大早用涼水洗澡的,”紹凱好像發現了我的不對勁,伸出手貼了一下我的額頭,“不燒啊。”
“我沒事,就是有點怕冷。孫亦,麻煩你了,我們就住你說的那裡。”
紹凱詫異地看了看我,然後笑出了聲。
我知道,他認為我在逞強。而我心裡在想的卻是,一個人若連死都不怕,還怕什麼鬼怪。
我怕的只是無處不在的太過相似的真實,怕它們硬生生拖我進回憶的陷阱。
“喏,就是這兒了。”坐了好一會兒車,最後到了一個有些偏僻的地方,全部都是四合院似的平房。孫亦帶我們走到一個大鐵門前,用鑰匙開啟領我們進去。一共有三間屋子,裡面有極簡單的傢俱。看得出來已經很久沒有人住過了,到處都是厚厚的灰。我踮起腳把牆上小小的窗戶推開,灰塵立刻揚起來。雖然陳舊但卻比我想象的好很多。
一起(3)
“你們兩個去買點東西回來,這兒我收拾。”拉開隨身背的不大的包,裡面是全部行李,掏出本子撕下一張紙寫了些必需品,交給紹凱,“給。”
“你一個人收拾?”那兩個人異口同聲。
“難不成我還要指望你們幫什麼忙啊,不想再住幾晚旅館的話就快點去,”突然想起來最重要的事,從包內層翻出錢,“我帶的錢比較多,先用我的。”
“你自己留著用吧,”紹凱沒有接,拉孫亦轉身出去,“那我們一會兒回來接你吃飯。”
像鉛筆畫一樣灰而靜的陌生院子,終於只剩下我自己,陡然而生的空白讓我有時間去想這短短兩天中發生的事。可是我能夠記得的只有登上火車前最後望見的安城,萬籟俱靜,無星無月的天空將人們罩在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