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和唐糖兩個人著急,決定幫一把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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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雨時斷時續地下了三天。
許朝收了傘,走進辦公室,摘下帽子,掃了掃上面的雨滴。
剛想習慣性地跟古隊長開口說句話,哪知古隊長騰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還差點碰倒了桌旁的水杯。
許朝嚇了一跳:“怎麼了,古隊長?”
“我去訓練。”古峰迴答地機械,彷彿是個沒有生氣的機器人。
“哎,可是,唐糖一會就從機場回來了……”
古峰的腳步下意識地頓了頓,一雙平靜的黝黑眼眸不知道落在了哪裡,深邃的像是寂靜的深夜。
失了一秒鐘的神,他眼裡的那點異樣的神色很快隱去了,彷彿是從沒有過一樣。他對許朝說:“我去訓練,她回來再找人叫我。”極淡漠的模樣。
出了辦公室的門,卻不是往訓練場的方向。
許朝覺得匪夷所思。一向巋然不動的古隊長怎麼失魂落魄的?唐糖要回來,他應該高興不是嗎?
然而許朝哪會想到,古隊長是在緊張。
古峰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緊張,更不知道他在緊張什麼,就只知道自從聽到唐糖要回來的訊息,他這心裡就像是有根弦在緊緊地繃著,繃地他難受,可他更怕那根弦崩斷。
那天薛蕎對他說了一句話:“古隊長,前面你交了白卷,你得從頭開始學。”
一年前,唐糖結束了在模里西斯教官的任期,正準備回國。
她打電話問古峰:“模里西斯方面希望我再留任一年。古峰,只要你一句話,我馬上回國。”
古峰沉默了許久,最後輕描淡寫地說:“唐糖,我不希望你將工作摻雜進個人感情。”
其實他心裡想說的是另一句,只不過他開不了口罷了。古峰這個人,一絲不苟地活了太久,私人感情總是被他驅逐到角落裡,等他想找回來的時候,已經覺得陌生了。
他實在不想用感情去左右她的決定。
唐糖沉默了一會,問他:“我是個合格的特警隊員嗎?”
“是。”
“除此之外呢?”
“不知道。我從沒有關心過那些。”
“……是麼?那好。”
唐糖當時就結束通話了電話。隔天傳來訊息,唐糖自願將在模里西斯的任期延長一年。
而古峰知道之後,他竟然體會到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那大概是,失落。
失落地如鯁在喉——大概就是這種感覺。
問題是,他並不知道,唐糖什麼時候成了一根鯁卡在了他的喉嚨那裡,或者是直接卡在了他的心裡。他一向對於男女之情不是那麼清楚明白,等他稍稍有些發現自己似乎喜歡唐糖的時候,他卻已經把事情弄得足夠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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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糖回到特警隊的時候,受到了極高的禮遇。
三年,特警隊沒怎麼變樣,她卻是變了許多。更黑的面板,更瘦的身材,還有更犀利的目光。
她從那個愛調皮搗蛋、被隊長罰去餵豬的小女孩,成長為如今這樣一個面色清冷、目光如炬的女教官。
她的隊友大半都已經復員回家了。剩下的她認識的,只有成為區隊長的梁好。
“去了趟非洲,你都快變成黑人了。”梁好看著她,和以前一樣笑嘻嘻的。
唐糖也笑,一咧開嘴角,露出一行潔白的牙齒。
梁好又笑她:“快別笑了,跟拍黑人牙膏廣告似的。”
說笑了一會,唐糖才想起那個人來,淡淡地問:“古隊長呢?”
許朝說:“去他辦公室等吧,我讓人去叫了。”
兩分鐘後,唐糖幾乎和古峰同時到了辦公室。古峰站在門口,看著那個清瘦高挑的女孩,有些不敢認。如今的唐糖跟他記憶裡的那個愛笑的陽光女孩,實在是相去甚遠。
唐糖看見他,收起了臉上的最後一絲笑容,抬起手臂給他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報告隊長!唐糖前來報到,請指示!”
字字鏗鏘有力,甚至還有絲迴音在嗡鳴。
古峰迴了一個軍禮,卻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半晌才開口:“歡迎回國。”
後來,唐糖坐下來和古峰、許朝聊天。許朝愛湊熱鬧,又怕古峰冷場,所以就在一旁不停地插話,問唐糖這三年在模里西斯的情況。唐糖談笑風生,大多時候都是跟許朝在聊,把悶不吭聲的古峰扔在了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