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延婚的安排,而且……”
“而且什麼?”
“而且平老爺還提及了他和老爺的拜把之情,一時之間,老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而少爺您又不確定什麼時候回莊……所以老奴才會擅作主張將實情告欣了老爺,沒想到事情竟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老奴……老奴實在對不起老爺和少爺。”
說著說著,裴福一雙瘦掌已捏得泛白。
聽完裴福的話,裴穎風心裡便有了底,他按了按老人單薄的肩,安慰道。
“福叔毋須自責,這事穎風自會拿捏,爹他可有為難你?”
“沒有……”裴福搖頭。此刻就算跟了多年的主子要趕他出莊,他也毫無怨言。
“當真沒有?”
“沒有,少爺。”
裴穎風明白,眼前的老好人即使真被他爹為難了,恐怕也不會承認。
“既然如此,福叔你跟我來。”於是他只好半命令地促著裴福進瞰遠樓。
這時裴福禁不住著急了。
“少爺,您就先別進去了,老爺已經歇下,這事等過一陣子再談會好些……”他急嚷。
“沒關係,你隨我來。”
被拉著進樓的裴福已然無法想象,接下來的場面將會有多糟糕——
“你這不孝子,今天若不給我個交代,看我怎麼處置你!”
病榻中的裴天放仍不改暴烈的脾氣,他一句句的斥罵聲,硬是撼得屋震人驚。
而站在伉旁的裴二夫人李玉娘則慘白著一張素顏。
“老爺您彆氣,身子骨要緊,我想風兒這麼做一定有他的道理。”她不住地撫著裴天放的胸口,深怕他一岔氣,又給咳出血來。
一旁的裴福也忙著將責任往自己身上攬。
“老爺……您要怪就怪老奴吧!要不是老奴數度上平家延婚,平老爺他也就不會誤會了……”
“任何人都別想再幫他說話,尤其是你!”裴天放一雙怒眼活似烙鐵般地瞪住裴福。“這件事若沒人授意就不會有人去做,居然還瞞了我兩次,這下可好,叫我拿什麼臉去見我那拜把兄弟,你……你倒是給我說清楚,究竟是什麼理由,讓你非得去延婚不可?”
裴天放揪緊前襟,軟身陷進豎起的靠枕內。他瞪住裴穎風,等他給自己一個滿意的答覆。
礙於他爹的病情,裴穎風捨棄了直言無隱的答案。他正努力想著一個能讓所有人明白他的想法,同時又不至於讓人聽了氣血沸騰的“適當”回覆。
半晌,他說了。
“穎風認為近一、兩年並非迎娶的適當時刻。”
“哦?”裴天放毫不採信。
裴穎風瞟了他爹一眼,又說:“莊內產業根基雖穩,但近來的擾價和劫馬事件卻惹得人心惶惶,若在這時辦喜事,只會分散莊內應有的集聚和人力,所以我才會作了延婚的決定。”
雖然與心中想法徹底不符,但裴穎風仍說得句句有理,一旁,李玉娘忙不迭敲邊鼓。
“是呀!老爺,風兒……說的極是,況且事關您和平家老爺的約定,我想風兒絕不會魯莽行事的,你說是不是,福總管?”她朝裴福遞了個眼神。
“呃……是……是呀!老爺,少爺他全是為了山莊著想,您別誤會了。”
兩人拼了命扮和事佬,可始終得不到炕上人的信賴。他自己的兒子有幾斤幾兩重,他比誰都清楚。
裴天放在白頭髮下的褐眼,利如鷹隼,他早已看透裴穎風的想法。
“如你說的,近日莊務的確繁雜,但據我所知,山賊劫馬和江南擾價兩件事,如今不是已經解決就是暫時平息,所以……你休想拿這些藉口來搪塞!”
聞言,裴穎風詫異的抬眼。早料中他會有這等反應,裴天放突然放聲奸笑。
“驚訝你爹我何以得知擾價已經平息?”他得意悶笑。“別忘了,你還在襁褓時,我就已經打下山莊如今不倒的基礎,你這小子想瞞我……哼!再過個十年吧!咳……”
一下子說了太多話,裴天放不由得岔了氣,他突地急咳,李玉娘連忙端上茶讓他順氣。
她拍著他的背,勸道:“老爺,這件事就等您舒坦些再談也不遲呀!”
“等?”裴天放哼了一聲。“說到等,我倒想問問這小子,究竟存心讓平家姑娘等多久,或者是想把我氣到無法管了,才算合了他的意!”
“老爺……”
“老爺,老奴不盼您原諒,只是這事少爺並非存心,您若真要怪,就怪……